司空眈灵机一动,听出要出门的意思,连忙仰头道:“那我跟娘一起去好吗?”
凌之嫣翻完了茜草,回身蹲在司空眈跟前逗他:“你不害怕大夫的银针了?”
司空眈犹豫了一瞬,随后昂首挺胸道:“不害怕。”
凌之嫣顿了片刻,又托着腮问他:“上回猎豹追我们,你怕不怕?”
司空眈转着眼珠回想一番,扯着嗓子说得大言不惭:“猎豹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还是小老虎呢。”
凌之嫣唇边扬起明媚微笑,宛如庭院里的桃树初绽。
猎场之行已经过去四五日了,也不知萧潭的伤养得如何了,让司空珉去谢他,却不见司空珉有什么动静,凌之嫣又不便追问,事情压在心头,像皑皑白雪落在琉璃屋檐,越积越厚。
……
百草堂内,桌椅和药柜都安静地待在原地,四下只有唐芸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今日无人上门看病抓药,唐芸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窗台,不经意瞥见凌之嫣的马车停在外头,唐芸以为她有什么不适,忙放下手上的抹布迎了出来。
凌之嫣一下马车便举着一个柳条篮子对唐芸道:“前阵子在路上采来的茜草,想着唐大夫应该能用到,晒好了才给你送来。”
唐芸一脸惊喜地接了去,低头瞧了瞧,由衷道:“真是太谢谢司空夫人了,马上天热了,雨水又多,这些街坊们滑倒了磕着摔着的、镰刀伤到手的,要用茜草的次数更多了,我正愁不够用呢。”
说话间,已将凌之嫣和司空眈请了进去。
凌之嫣今日本是为了散心才出来的,听唐芸这么说,便坐下来笑道:“你用得上就好,往后若能再碰到,我还帮你采。”
“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唐芸爽朗道,动手为凌之嫣倒了杯补气安神的药茶。
司空眈依偎在凌之嫣身旁闻了闻:“娘,这茶好香啊。”
“司空小公子,你也想喝茶吗?不过这可是给大人喝的,小孩子只能尝一小口。”唐芸说着,又拿出另一个茶杯,给司空眈倒了半杯。
司空眈满足道:“多谢唐大夫。”
凌之嫣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药堂内外,好奇道:“你今日闲来无事吗?”
唐芸点头笑叹:“平日里希望这世间再无病人,这两日真的闲下来,又觉得闷了,人啊,真是事事都觉不足。”
凌之嫣想起哥哥的咳嗽还没吃上药,这几日出了不少事,她居然给忘了。
“唐大夫能随我去出诊吗?我哥哥他有些不适,还是请你看过我才放心。”
唐芸一听有病人,忙起身道:“好,你等我收拾一下药箱。”
凌之嫣坐着未动,琢磨着见到哥哥之后,要不要向他打听萧潭的近况?
他那日是陪萧潭一起离开猎场的,这几日两人或许时有来往,知道的事应该比她多一些。不过,假如她真的开了这个口,哥哥又会觉得她太在意萧潭了。
不一会儿,凌之嫣身后有一道挺拔的人影自门外投来,空气好像也跟着霎时凝住了。奇的是,他站在那儿迟迟没有再往前走,凌之嫣心生微妙预感,偏头望向地上的影子,倏尔微愣。
司空眈回身一瞧,张口便喊了一声:“萧阿伯!”
开心得连自己变笨也不在乎了。
萧潭很快也对他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面又担心凌之嫣是不是病了。
司空眈看了看凌之嫣,认真回答着:“我娘来给大夫送草药呢。”
萧潭蓦然想起,他去九佛庙找凌之嫣的那日,她当时就是在采药,原来那日的事竟是今日偶遇的契机,老天可真是会安排。
凌之嫣如梦初醒,将手上的茶杯搁稳才缓缓回头望了一眼,萧潭的手臂仍用纱布吊在身前,整个人和那日离开西郊猎场时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