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铭很少来李博翰这里,上一次来也是半年前了,这会儿凑到了绘着孔门七十二贤的屏风前,抬头观赏着。
董玉婷和李博翰坐着聊天。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纸上都留了一个黑点子。”董玉婷打趣道。
藤纸不贵,轻薄便携,可以反复改错,正适合像李博翰这样每天要用很多纸的读书人。
“是儿子的一个师兄,今年参加了秋闱,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放榜,就拜托儿子能不能问问父亲怎么回事。”李博翰说道。
李博翰并没还有去学堂念书,而是请了私塾先生上门来教,那位张先生不止他和李博辉两个学生,还教了许多人,偶尔还会带弟子们去踏青,李博翰就认识了张先生的其他弟子,这位询问他的师兄,关系和他还不错。
乾元朝的秋闱共分为三场,每场两天,考完后从阅卷到放榜,要再等半个月左右,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却迟迟没有放榜,让那些考生们很是着急和不满,就差一起抬孔子牌抗议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帮他问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李博翰道:“父亲这几日好像很忙,已经有几日没来检查过我的功课了。”他看着董玉婷,眼睛好像在说母亲不知道吗?
董玉婷讪讪笑了两下,这几天李凌川确实回来的很晚,如果不是身边床铺有动过的痕迹,她还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睡的。
“他白天起的比谁都早,太阳还没出来呢,就已经出去了,晚上等我睡着了觉才回来,我也有好几天没见他了,要是我碰见了他,就帮你问问。”
“谢谢母亲。”李博翰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母亲提起父亲时,好像两个人只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他摇了摇头,将这个离谱的想法抛出脑外。
董玉婷答应了李博翰,就想着尽快完成。
晚上,没让秋荷把灯熄了,董玉婷拿了一本话本躺在床上看。
烛光比不上电灯光,再者那字密密麻麻,看的也费劲,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看,她反而失去了耐性,再然后,她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是被李凌川给拍醒的。
“嗯?”董玉婷被叫醒,还有些懵,看着李凌川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她晚上看的话本。
好一会儿,她才意识逐渐清晰,红着脸直起身,暗想她刚才的睡姿和睡容没有太丑陋吧?这也不能怪她,这里没手机,这个时间点她早就睡了,生物钟养的健健康康,是为了等李凌川才硬是撑了一会儿,不过很显然是被生物钟打败了。
要是放到以前,熬一个夜绝对能撑下来,现在不行了,亥时她就哈欠连连。
李凌川皱着眉,看了看董玉婷,又看了看放在桌边的环佩承月灯,不知道燃烧了多久,素纱帷帐罩里的承盘上全是融化的烛泪,“秋荷没熄了灯?”语气中透露着一点不高兴。
那天喝醉了酒,大概是他表情最多的一次,平常时候的他,除了皱眉就是皱眉,露出一个笑容都是难得。
“是我没让秋荷灭灯的。”董玉婷连忙说,又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找我有事?”李凌川拿着话本坐到圆椅上。
董玉婷打了声哈欠,“是翰哥儿有问题想问你,但是你这几天好像很忙,他来的时候,你总是不在府中,我就只好帮他忙,问你这次秋闱为何迟迟不放榜?这件事你知道吗?这个好像是礼部管的吧?”
以董玉婷的角度,环佩承月灯散发的微弱光芒打了一半在李凌川的脸上,另一半在幽深的黑暗中。
“为什么会问这个?”李凌川不答反问,眼神一瞬间泛出了冷意。
董玉婷无所察觉道:“翰哥儿的一个师兄是今年秋闱的考生,见秋闱迟迟不放榜,便托了翰哥儿问你,然后我又帮了翰哥儿的忙。”
李凌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事不好跟你说,正在查。翰哥儿那,你拖个几日,再等些日子就会有结果了。”
董玉婷“哦”了一声,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那我就和翰哥儿说你也不知道。”
李凌川站起身,靠近床边,董玉婷眨了眨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我要睡觉。”
董玉婷这才反应过来,往里面挪了挪,之前她都是睡在里面,今天她在外面睡着了,难怪李凌川会叫醒她。
李凌川熄了灯,屋子里一下被黑暗笼罩,耳边的声音被放大一般,听得异常清楚。
“朝堂上的事,很麻烦吗?”董玉婷又飞快的补了一句,“我看你这些天很忙的样子,翰哥儿想找你都找不到。”
过了一会儿,久到董玉婷以为李凌川睡着了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用担心。”
董玉婷暗自腹诽:她是担心自己的美好生活能不能持续下去好不好!毕竟他是参与夺嫡的哎,啧啧,想想就害怕。万一永明王没登上那个位置,李家还有好果子吃吗?不行,还是得再攒些钱,也不知道闯进酥香阁的小偷抓到了没有,都快一个月了,抓不到,就让坊正罚钱
胡思乱想着,董玉婷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步入九月,就迎来了另一个重要节日——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