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婷也能理解,她规定了每月厨房平日花销,但难保有时候会有人想吃别的,就去厨房点菜,而通常点的菜都是比较昂贵的菜肴,曾惠妍就时不时的点一道金齑玉脍羹,现在米价上涨,若是这月府中主子再多点些别的菜,那朱月如这月能捞到的银子就不多了。
是以,她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给她说。
比起朱月如担心手中的银子不够,董玉婷身为主母,更担心李府的开销问题。
她在心里飞速的算起来。
托从小就学习数学的福,她心算的很快,以前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供厨房花销,差不多有十八两左右的银子会去买米面等主食,假设全部买米,那时米价五十文一个月,能买三百六十斗米,在如今米价八十文一斗的情况还维持每月买三百六十斗米,就要多花十两银子。
这不算不知道,若是只买一斗,那也就高三十文,但她们是大主顾,一下子就会买很多,加起来也是个不菲的数字。难怪朱月如要这么着急,在重阳这天还要过来说,这一下子多花了十两银子,她不仅没有捞到的油水,还要多赔十两银子,她哪来这些钱。
明面上,管事的月例就和贴身大丫鬟一样,一个月一两银子。
每月多给十两银子,也能拿得出来,但若是米价还会上涨呢?看着账簿上记录的花销,半个月前买米时还是五十文,半个月后,就疯涨了三十文钱,按照这个速度,米价突破百文大关也指日可待啊,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董玉婷敲着桌子道:“面价多少文一斗?”
朱月如答道:“四十文一斗。”
乾元南边多种稻米,北地多种小麦。稻米脱壳后蒸煮即食,小麦却要经过磨粉、发酵、和面等过程后才能成为食物,但由于初期稻米种植成本高,加上运输费用的缘故,导致京城米价高于面价。
“这样,等会儿你拿我的对牌去库房支取六十两银子,其中五十两去买八百斗面,剩下的都买了米,其余十两填作厨房的花销,在米价没回到原来的价格之前,以后厨房每月取四十两银子。”董玉婷说道,“你往后每天都去东西两市询问米面的价格,往我这里汇报。”
朱月如应是,拿了董玉婷的对牌去了库房。
董玉婷又唤来夏晴,“老爷回来院里,告诉我一声。”
李凌川一个朝堂中人,应该知道江淮州的天灾。
秋荷和春月见董玉婷露出担忧的样子,机灵的凑上前,一个安慰她,一个给她揉捏肩膀。
秋荷道:“夫人别担心,圣上英明,应该已经做出了举措,想来过不了多久,米价就会归于原价。”
春月缓缓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是啊夫人,再说了,没有米了,我们就吃面呗。”
她俩想的简单,只是董玉婷天生不是那种乐观的人,考虑事情总要想到不好的一面。
“但愿如此吧。”
董玉婷暗暗想道:要是到时候米面吃不完,就当做奖赏分给府里下人,或者送到她的酥香阁里去。自从她主持中馈,她还没偏心过自己呢。
在李凌川还没回来的时候,夏晴先带着回事处的两名小厮进来了,一小厮弯着腰,恭恭敬敬的把信笺交到秋荷手中,再放到董玉婷面前,另一个小厮两手端着一看起来就很贵重的木盒,由春月转放到了桌上。
今天重阳,给府送礼写信的人不少,回事处的人都按照送信人的身份贵重细分下去,这封送到董玉婷面前的是贤康王妃写的信。
信上先是一大段重阳的祝福,问老太太身体情况怎么样等等,接着邀请她大后天参加慈航宴,请她务必要参加,末尾又提了句木盒里是订做的重阳糕,希望她别嫌弃。
木盒上绘着精致的山水画,木料还是紫檀木的,鎏金的九重酥坊四个字很是显眼。酥香阁在过节时也会制作这种盒子,供客人来送礼,但是远远不如这盒子做的奢华。
打开木盒,扑面而来的糕香,九重酥坊地处福熙坊,专为富贵人家服务,这糕点的用料也是都挑着贵的用,卖出去的价格便水涨船高,买一盒这样的糕点的价钱,能让普通人家一家五口生活一个月。
董玉婷回忆起这个慈航宴,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慈善晚会,由贤康王妃最先举办,参加的人全都是乾元朝顶级身份的人,什么礼部尚书夫人、丞相夫人,永泰公主等等因是打着行仁义之举的名号,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贤康王妃办的慈渡堂,和这个宴名字一样,都是取“慈航普渡”之意,里面会收留孤儿,定期施粥,分发旧衣等等,如此慈善之举,让贤康王妃有了在世观音的传闻。
而她也不自己办,还会拉着别人一起干这件事,以曾经并没有加入的董玉婷来看,好名声还是全部落在了贤康王妃身上,如果她吃到了肉,慈航宴的其他人顶多喝到了肉汤,提起慈航宴,最先想到的还是贤康王妃。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能参加进慈航宴的人,总会给别人留下仁慈的形象。就像是在没有见过对方的时候,先听说对方成绩好,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个好孩子。
殊不知,成绩好,并不代表一定是好学生。
以前李凌川是工部的二品官,现在成了工部尚书,董玉婷就进了受邀行列。
只是
“做什么呢?”李凌川跨进明间,瞧见夫人对着一张信笺发呆。
董玉婷便把信笺给他看,“我要不要去?”
李凌川快速看了一遍内容,将信笺放回桌上,气定神闲的说:“为何不去?能去慈航宴是件好事。”
董玉婷让秋荷春月都出去,郁闷的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告诉我舞弊案背后的人可能是贤康王夫妇做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李凌川怪道:“像平常一样对待他们就行了,永明王妃、昭信王妃也会去慈航宴,到时候她不会盯着你一个。再说了,当初是你非要问我的。”
董玉婷被堵了一下,撇嘴说:“我总得知道谁陷害我的呀,贤康王妃素来有仁慈的名声,却没想到背地里手段这么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