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那一眼,能多停留一瞬。
看看他。
多看他。
只看他。
“谢公主赏识。”苏子衿挽起袖,双手叠起,置于身前正中央,屈膝半蹲,做了个规矩又优美的万福礼。
敬的是他身为旦角的礼,敬的是他对赏识者的礼。
敬的,是她。
“若能博您心境稍松快些,便是子衿的福气。”
虞晚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再抬眼时,头一回认真地看了眼苏子衿。
苏子衿低垂的眉眼中透露的不再是那份让她觉得碍眼的顺从。
不知怎的,她竟从他脸上,看出些不同意味出来。
分明污泥缠身,偏偏腐泥缝隙中,似有藕香传出。
虞晚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疲倦太累了,所以脑子也有些魔怔了。
“平身吧。”她揉着眉心,似想将脑海中的奇怪想法揉出去。
苏子衿依言起身。
室内重归寂静,虞晚似是倦极了。
她窝进宽大又柔软的椅内,整个身体几乎要陷进去,连发丝都像被吞进椅内一般,吸附在软毛上。
直到天色暗下时,两名侍女低头走近,脚步很轻。
一人端着清水与干净帕子,另一人则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蜂蜜甜水与一碟子蜜饯,正中一碗黑黝黝又浓稠的药汤散着热气。
苏子衿垂下头,双腿站久后有些发麻,但他仿若不觉。
他朝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两名前来服侍的侍女。
侍女一边服侍着虞晚,一边恭敬地轻声请示:“公主,今日右殿都已清扫干净……”
她手上动作轻柔,斟酌着话语:
“裴瑾公子的牌位也日日擦拭,只是牌位上摔出的豁口,是否需要找人来修一修?”
“裴瑾”两个字落下。
苏子衿的指尖猛然一颤,倏地抬起眼。
……裴瑾。
……阿瑾。
哪个裴,哪个瑾?
虞晚停顿了很久,将口中的药汁咽下后才道:“拿过来。”
服侍完的侍女带着盆与帕子端出去,脚步极轻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