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都想有个自己的小窝,搬出去。
丈夫宝玉人是不坏,也肯干,可离买上房还远着呢,眼下只能继续忍着。
“雅希啊。”门外传来汪红梅的声音,接着是几下敲门声。
雅希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还是磨蹭着去开了门。
汪红梅脸上堆着笑:“跟你商量个事儿。”
雅希没接话,心里嘀咕:准没好事。她等着下文。
“你弟妹她妈,这不是要来即墨瞧病嘛,”汪红梅接着说,“你看,能不能让她在你们后头那小屋里凑合几天?我们那边实在腾不开地儿了。”
一股火“噌”地就顶到了雅希脑门,她强压下去,挤出一丝笑:“妈,住倒是能住。可我得多句嘴,那屋子您也知道,夏天蒸笼冬天冰窖,别到时候病没看好,再给住不舒服了。要我说,干脆住旁边宾馆算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清净又方便。”
这话把汪红梅噎得够呛,张了张嘴,只含糊地说:“……再说吧。”
雅希气得晚饭都没吃。等到宝玉回来,她积攒的怒火全撒在了他身上,又是捶又是骂。
宝玉挨着打骂,还是一脸不解:“至于发这么大火吗?亲戚间不就是这样,互相搭把手。换个位置想想,要是你妈来看病,想在我哥那儿借住几天,我哥他们肯定也没二话。”
“我们家才没这种事儿!”雅希吼了一句,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娘家,她是回定了!这回,要是婆家不给个像样的说法,她绝不回来!
客厅的老旧电视机开着,里面正重播着盛大的香港回归文艺晚会。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说着:“百年屈辱,今朝洗雪!”,紧接着,一曲《回归颂》响了起来,旋律激昂。
就在雅希提着包冲出房门的时候,电视画面正好切到绚烂的烟花在维多利亚港夜空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也照亮不回婆家的决心。
夏末的傍晚,闷热还未完全散去。老旧的风扇在墙角吱呀呀地转着,吹出的风也是温吞的。
老太太、梅溪和雅琳三人围坐在电视机前,屏幕的光影在她们脸上明明灭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比屋外的蝉鸣更让人心烦。
最终还是梅溪没忍住,她抓起遥控器,把正在播报香港回归后续新闻的音量调低了些,视线转向小女儿雅琳,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快:“雅琳,老五跑去广州那档子事,你预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雅琳心里一咯噔,连忙解释:“妈,那会儿您不是在老二雅禾家嘛。事情来得急,当时家里乌泱泱来了好多人,七嘴八舌的,老五那个脾气您也知道,当场撂下话就走了,我这也才刚缓过神……”
“缓过神?”梅溪打断她,声音拔高了些,“再缓几天,你妹妹怕是都要在那边扎根了!我自己的闺女,说走就走,没了影踪,我这当妈的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像话吗?”
“妈——”雅琳试图安抚。
梅溪的话头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收不住了:“当初我就说不乐意去老二那儿,你们非劝我去,说什么能帮衬帮衬。现在可好,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像个外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