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抱晃得她眼前又迷糊了几下,寒镜月不可置信地唤了声:“林、林浔?你不是走丢了吗?”
林浔松开手讪笑:“什么叫走丢啊,我是被当人质俘了好吗?”
寒镜月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叛军的老巢?我也是被人俘了的?”
“这山上有人设了阵法,会让人昏厥梦魇,除非设阵者亲自带人过阵,否则也就只有神仙能毫发无伤地过了。”林浔去门边将刚刚跑来而放下的那盆热水端来,“我刚和你分开不久就遇见一群自称‘黑虎帮’的人在街上打砸,我本想制止,不料他们认出我的身份,就追着我砍,见抓不到我就一路把我引到这山下入了阵法。”
“但说来也怪,他们分明是被逼反的,为何反而对百姓又打又砸?按理说,这些叛军的主力不应当就是走投无路的胜州人吗?”
寒镜月攥紧了被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在茶楼遇到的人也是一眼认出我的身份,并在茶中下毒,败露后嫁祸太守卢斌。此事蹊跷在为何他们能准确认出便衣并动手,且嫁祸一事实不高明,稍想便知卢斌没必要杀我们。……等等,我来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吧?”
“他们抓到你的时候搜了身,发现你和我是一伙的,就把你送我这来了,我看你原来那身衣服湿了就向这里的人要了一件,让门口那个看门的阿婆给你换的,不合身的话我再和他们要一件去。”林浔俯身将一边的毛巾浸进刚不久打来的热水,拧干后轻轻擦她的额头。
寒镜月伸手要接过毛巾,却被林浔躲开:“那阵法受了要虚半天呢,你昏了一天还是留点力气,等休息好了我们才好去打探这里。”
“你真是……”寒镜月不知该说什么,任由他轻轻地擦过自己的额头、脸、手、背、脚,她长松了口气,从前她刚来将军府时,宋和见和傅翊知道她习武多年,就让她带着林浔练,可她也不知道打林浔要什么力度才合适,每次都把他打得浑身是伤,每当这时候林浔就哭个不停,宋和见说谁弄哭的谁哄,她就只好把他拽起来送去澡房,等他洗干净了给他上药。
林浔现在这么抗揍,可能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寒镜月乱七八糟地想着,良久才被林浔从神游中拉回:“我帮你把冷汗擦干净了,他们虽然派了人监视、缴了我们的剑,但倒也没强硬限制我的出入,可能觉得我们也没本事逃的出这座山吧。”
寒镜月叹了口气:“现在是几时?”
“亥时三刻。”林浔回忆,“我今日辰时才醒,被他们拉去审了一番,审我的是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声音雄浑老成,瞧他手和身形的模样应当武功不错,我猜他可能是叛军高层中比较有话语权的几个人之一。而且审我的那处地方我隐隐感到‘断雨’的剑气,但我没把握一定能打赢他,所以没有尝试召剑。”
“审完把我押回去后我就出去逛了几圈,这座山东面地势较为平缓,西面则多山谷,好像有人居住,但我不敢贸然上前,南、北面则多陡坡峭壁,北面更难走些。”
寒镜月指了指自己头顶正中与两耳尖连线处:“帮我点百会穴,我们现在就去西面看看。”
林浔蹙眉:“你未痊愈,连自己衣服被换了都没发现,强行活动会受伤的。”
“三天时间,我已经耗费了一天,我们不能等。”寒镜月下床,手指击向自己胸口,逼出一口血,“我算是明白了,皇上是故意为难才让哥哥接了这档子事,若能成,将军干土匪,赢了也不算本事。若不能成,那就是打自己的脸,证明我们和那些个文官一样无能。”
林浔被她说得稀里糊涂:“等等等等你说慢点,所以为什么一定是三天啊?”
寒镜月想跑回一天前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听。”
“你就是吹牛没打草稿吧?!”
无奈之下,林浔还是帮她通了百会。寒镜月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捡块石头削了几下,递给林浔:“凑活着用。”
林浔眯起眼睛:“这玩意儿随便抓把铁剑来都能被一下劈断吧?”
寒镜月夺过树枝:“那你别用,空手接白刃去吧。”
林浔赶紧抢回来:“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两人鬼鬼祟祟地从房里出来,看门的两人一个是瞧上去约莫要花甲之年的阿婆,弓着腰拄着拐杖,另一位是个挺得笔直的少男,灯笼光下小麦色的脸不苟言笑,一动不动地站着。
林浔和寒镜月若无其事地穿过两人的间隙,寒镜月回头看了眼,看门的两人毫无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人:“就这么放我们过去?问一句也没有?”
林浔点了点头,脚步加快:“不问最好,问了还要编理由呢。诶快走吧大半夜看着怪瘆人的。”
山中风鸣,草树摇晃,四处依稀可见几处灯火,鸣几山路况诡谲,他们被羁押的地方正在几处小谷间,放眼周围还有几间类似的屋子,不知里面住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俘虏还是叛军中人。
两人向最近的一间屋子走去,虽是亥时,但屋内烛火未歇,借着忽起的风声,寒镜月用树枝捅破窗纸,贴墙悄悄向里看去。
林浔本站在一旁望风,寒镜月握他的手却忽地一紧,他慌忙回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