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老乡家里借的是一辆烧油的老三轮,声音不是一般的大,发动起来突突突响,车尾还一阵一阵地吐出团团黑烟。白宏还真会开,拿着发动这大三轮的用工具——一个带拐角的铁棍,也不用人教,插进位置用力转了几圈,巨大的噪音声响起,他往座上一坐,直接就能开走,而另外三人蹲在车斗里,被颠得一阵上上下下,除了邢溪有些经验,一开始就抓紧了驾驶区和车厢之间的挡板能好点,其他人就差飞起来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邢溪被扽了扽袖子,他低头,不知何时贴过来的传教士也低头:
“打扰了,听听我们的……吧,就这一小会儿。”
话虽如此,但邢溪知道,要是他真心软答应了这人,接下来起码有好几个月都别想安生,几个月后也不是对方要放弃,是进去了才没法再纠缠人。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还只想给他传教,也不找别人,怪专一的。
邢溪神情空白,五脏六腑在身体里高速抖动,想吐,而他情况已经算好的了,旁边的贺兰明隔一小会儿屁股都得腾空一瞬间。
“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歌手用近乎嘶吼的音量在问,看样子还担心他们听不清。
“没事。”
这前半句邢溪是和贺兰明说的,后半句他面向传教士,对方的头挨着他的头,两人得以在这闹哄哄的环境里加密通话。邢溪侧过身子,将脸移出镜头范围,用只有他和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没有兴趣听你们所谓的教义,你的确打扰到我了,离我远点。”
话已至此,传教士终于撇开脑袋,在车斗里跌跌撞撞,重新找了个可以坐的角落,而贺兰明都没力气再问怎么了,他也找了个能用手抓的地方抓紧,一门心思只想让自己别再被颠勺。
老师傅劲儿真大。
由于从村里到镇上的这段路本身车况就一般,他们的交通工具又比较老派,是完全没做过防震设计的,因此等到了地方,一行人除了开车的白宏,其余人都一脸菜色,别说买完食材还得回程。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开过,手生了。”
瞿尹和徐治从院子里钻出来,赶忙来接他们从车上下来。
“都别担心,我们没事!”
贺兰明的耳朵被震得太狠,到现在还不灵敏,说话都要大声喊,不然怕别人听不清。
“没事就一起进厨房。”瞿尹捂上耳朵。
“啊?哦,好,来了。”
*
“平哥,帮我拿下剪刀,架子上那个。”贺兰明喊着贺平,让他递东西。
这人不传教的时候就还挺正常,也不搞事了,老老实实打下手,一会儿也摘个菜叶子、切个土豆啥的,除了不敢碰肉——但也没人多想,新鲜猪肉就是软软的,摸着有点奇怪,有人怕这种触感也正常。
邢溪很有自知之明,同贺平一起做备菜的工作,煮饭的活儿就不干涉了。大家要准备六个人的食物,谁都想着饭菜分量会很大,但好在动手的人也多,实际上不过一个小时,晚饭就在餐桌上摆好了,其中不乏一些做法复杂的菜式。
所有人都饿了一整天,正拿起筷子要吃,就听传教士贺平又笑着开口:“我从前都见不得杀生的,今天也是破例,回去要好好告罪才行。”
……
什么意思,这肉不是超市鲜肉柜里拿的吗?谁让他杀了,是谁?
“这是熟的。”邢溪认真说,“我已经尝过了,没有夹生。”
常驻三个反应最快,迅速跟上,徐治挤眉弄眼做出气愤的样子:“这肉跟土豆我炖了好久呢,怎么会是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