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野站在院里仰头看他,兀自评价道:“资质尚可,招数一般,轻功倒是凑合,适合逃命。”
张知言觉得自己似乎被嘲笑了,理直气壮道:“打不过总不能还跑不过吧。”
周青野轻笑一声,懒得理他。
不过这次一试,她发觉自己先前大概是太过紧张,就他这样的,在自己手里过不了五招,实在不算是个“合格”的江湖中人,更别说沾上什么恩怨了。
李长夏还等着看热闹,虽不指望两人能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至少可以有来有回的,结果不过半刻钟便结束了,委实没什么意思。
她仰头看着蹲在房顶的人,颇为同情道:“张知言,这看起来不像切磋,像是单方面挨打。”
张知言起身拍拍衣衫,踩着屋檐飞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哟,还挺坦荡。
最后李长夏拿着一瓶消肿化瘀的药膏送走了张知言。
返身回来,李长夏拖着马扎坐到周青野身边,“青姨,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呀?”
方才她与张知言的切磋,速度实在是快,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光听见张知言惨叫了。
李婉芝看了眼周青野的脸色,见她未露出异样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对着李长夏轻斥了一声:“阿蝉,不许瞎问。”
李长夏不明所以。
周青野笑了笑,“你说她做什么?”她转头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挑眉道:“想知道?”
李长夏觑了眼自家娘亲的神色,还是诚实地点点头,“想。”
周青野托着腮,先问道:“阿蝉,你听说过烟雨阁吗?”
李长夏摇摇头,听着像是茶坊之类的。
“烟雨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周青野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二十年前。”
李长夏一愣,好像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知道,这个组织里,最厉害的杀手是谁吗?”
“谁?”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青野转过头,眉头轻挑:“我啊。”
想法得到证实,李长夏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她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还未等她缓过神,周青野兀自说着。
六岁进烟雨阁,十二岁声名鹊起,人称“玉面罗刹”,十五岁叛逃,自此,“玉面罗刹”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然后三十五岁坐在这里给你讲故事。”周青野笑着道。
李长夏却笑不出来,面前的人眉眼柔和,眼里蕴着笑意,很难把她与江湖杀手联系在一起。在她眼里,周青野大部分时候和小孩子没有什么分别,爱吃爱闹,偶尔还很幼稚。
当然,她也知道周青野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她很好奇却没有主动深究,今日借着切磋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在她的设想里,或许在某个冬夜,她和她娘、青姨窝在院子里烤火,吃着烤板栗,喝着新酿的米酒,然后青姨会醉醺醺地谈起她的过往,没准说到伤心处,她们三个还会抱头痛哭。
而现在的境况似乎与设想的没有什么出入,但不应该是三言两语,毫无铺垫,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她忽然知道她娘为何不让她问这些了,在旁观者听来,青姨的过去几句话便能说完,可她自己却是真真切切地度过了那些年岁,这其间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段经历任谁都不愿再回忆吧。
“青姨……”李长夏垂下眼,有些心疼又有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