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后,两人沿着深夜寂静的街道漫步。初夏的晚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吹拂着路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再分开,循环往复。
话比平时少了一些,但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饱胀的、甜密的张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只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者,只是等待勇气蓄满。
顾维恕把许劭闻送到了他公寓楼下。
“要上去坐坐吗?喝杯茶。”许劭闻站在单元门的台阶上,转身看向顾维恕,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和。这邀请本身,就带着超越以往的亲近。
顾维恕抬头看着他,楼道里暖黄色的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安静的邀请。顾维恕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好。”他听见自己说。
公寓里一如既往的整洁、雅致,带着许劭闻身上那种独特的、冷静又温柔的气息。许劭闻去厨房烧水,准备泡茶。顾维恕没有坐在客厅,而是跟了过去,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许劭闻有条不紊地取出茶叶、温杯、注水。
动作优雅,像他做任何事一样。水汽氤氲升起,模糊了他一部分侧脸,却让他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晰动人。
顾维恕看着看着,心里那头名为“冲动”的野兽便开始不安分地躁动。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了许劭闻的腰。
许劭闻的动作顿住了,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慢慢放松,靠进他怀里。
“顾维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维恕没有回答,只是把下巴抵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水烧开了,发出尖锐的鸣音。许劭闻伸手关掉了煤气灶。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清晰的心跳,不知是谁的,或者,是两个人的共鸣。
许劭闻缓缓转过身来。
他们面对面站着,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的缩影。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无声地燃烧。那些在斯德哥尔摩并肩的镇定,在北京街头漫步的闲适,在此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潮水,拍打着理智的堤岸。
顾维恕的目光落在许劭闻颜色偏淡、形状优美的唇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抬起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开许劭闻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动作珍重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劭闻,”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我可能……等不到喝茶了。”
许劭闻看着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紧张,有期待,有一丝羞赧,但更多的,是一种清晰的、毫不退缩的应允。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像是一种无声的、全然的交付。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顾维恕不再犹豫,低下头,准确地、温柔地覆上了那双他渴望已久的唇。
初触是微凉的,柔软的,带着茶叶未及冲泡的淡淡清香。紧接着,是足以燎原的温热。
起初只是唇瓣的轻轻相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确认。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融,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如此真实而贴近。然后,顾维恕微微加重了力道,开始轻柔地吮吸、辗转。
许劭闻起初有些生涩的被动,但很快,他抬起手臂,环住了顾维恕的脖颈,开始生疏而真诚地回应。这个动作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顾维恕克制的情感闸门。
吻变得深入,缠绵。
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积攒了许久的渴望与浓烈的情感,攻城略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理智在唇齿交缠间节节败退,只剩下最原始、最真实的心动与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微微气喘,才难舍难分地稍稍退开。
额头相抵,呼吸交织,灼热而急促。
许劭闻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睫湿润,平日里那份清冷自持被彻底打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动与诱惑。
顾维恕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涌起巨大的满足感和更深的悸动。他拇指轻轻摩挲着许劭闻微微红肿的唇瓣,声音喑哑带笑:
“许翻译,现在……信号满格了吗?”
许劭闻平复着呼吸,抬眼瞪他,那眼神没什么威力,反而带着潋滟的水光,勾人得紧。他抿了抿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温度的唇,轻声开口,带着一点罕见的嗔意:
“顾医生,操作流程……需要这么复杂吗?”
顾维恕低笑出声,再次凑近,在那被他吻得嫣红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不复杂,”他抵着他的唇瓣低语,“只是确认一下,这不是系统故障,是永久连接。”
夜色温柔,茶香未起,而爱意,早已沸腾。他们的第一个吻,不是冲动之下的意外,而是水到渠成的确认,是两颗心跨越所有理性距离后,最直接、最热烈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