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持玉听了奇怪,忍不住反驳:“按理说,下了雨火药受潮,烟花不应该哑火吗?怎么还能炸了呢。”
一旁的绮兰也跟着附和。
“寻常烟花受潮后是会哑火,可这铜烟花不同,铜烟花存放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合适的气温与干燥的环境。前日下雨受潮后未加处理,只是随意堆放,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爆炸。”靳淮生答的滴水不漏,将前因后果都一并解释了。
樊持玉眯起双眼,望向远处,看到了漫天的阴霾——前些天确实下了雨。
在她提出河堤的问题的第二天,靳淮生相熟的烟花店门前的货就炸了,刚好将永平渠的河堤炸破,又刚好是靳淮生带来了宿卫。
她依旧不认为这是巧合。
若此事真的是靳淮生计划好的,樊持玉还会忍不住觉得此人行事果决,颇有想法。
只是为何不与自己商议后再做呢?
靳绮兰似乎是有些乏了,对着靳淮生说道:“既然调查清楚了,我们就先回了。”
说罢就提着裙摆要上车。
靳淮生身旁地另一个领头见状:“二位娘子留步!”
“何事?”
“我们按规定要查看一番河堤的损坏处,现下四周没有旁人,想请二位娘子做个见证。”
两人坐在车上,绮兰有些不耐烦了,樊持玉开口说:“这位官爷,要看河堤你们自己看就好了,为何还要找我们两个娘子做见证呢?”
靳淮生答:“娘子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南衙的规矩,办事是周遭要有民众见证,是当年武帝提出的,为的是监督南衙十六卫当差办事时考虑民众的利益。”
见靳淮生都这么说了,绮兰轻叹一口气,系上披袍后拉着樊持玉下车了。
另一队的领头带着大部分卫兵先去了对岸,留了两个兵和靳淮生一起留在被炸的河堤的对岸。
永平渠并不是宽大的河流,两岸之间相隔不远,站在对岸看河堤上的坑,也是清清楚楚的。
看着绮兰实在是乏了,望着阴霾的天一个劲的打哈欠,樊持玉便招呼绮兰自己乘车回府去,明日再去抓药。正好此处离崇安坊不远,她走一刻钟的步程便能回去昌弋侯府。
靳淮生说对面的那位领头姓丁名衡,和他职位相同,年纪也相仿,做事认真仔细,是而今南衙金吾卫里最有前途的。
丁衡率着这一队执戈卫在对岸翻看被炸开得河堤构造,樊持玉看得分明:这河堤内里的构造分明都是夯土,甚至下部还是没有分层夯实,只是表层看着结实,内里有不少地方是松散的。
靳淮生也瞪眼看着这河堤的一角剖面:“河堤通常是夯土结合石工的构造,我属实是没想到,这永平渠的河堤竟只有夯土,连石工也省去了。”
“我以为只是节省了工序,导致夯土不结实,没想到还有偷工减料。
靳淮生见樊持玉对河堤建筑工序也不了解,便开口解释道:“如今河堤工程通常是在夯土的基础上配合石工木工,大多是要用竹笼装石块堆进堤里,再加上下边用木桩加固基底。可惜这炸的不深,也看不到下边有没有木桩。”
“大人似乎对河堤工程颇有研究啊,莫不是从前靳氏还做过建造的营生?”
“我爹那个时候确实干过,但我是一点没学着。河堤的这些啊,都是我昨晚现学的。”
听闻靳淮生此言,樊持玉多少有些许错愕。
樊持玉还是忍不住发问:“大人和烟花铺子的掌柜认识?”
靳淮生没有直视樊持玉,还是提着剑,望着对岸正在被检查的河堤,只是点了点头:“自小就认识。那烟花铺子的掌柜也是俨城人,我和他们少东家是发小,这铺面也是租的我家的。”
“是啊,和你家关系不浅,这让烟花炸河堤,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靳淮生转身,抱手躬身,向樊持玉行了一个礼:“请樊娘子赐教。”
而今不似从前了,樊持玉看到靳淮生向她行礼就浑身不自在。
“大人,小女子惶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