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觉得,他既然和陶岸关系匪浅,总归是应该认识这三颗头的。
可他的反应太平淡了,沈筠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呆愣愣回答:“曹寿杀的。”
那人又问:“既然是曹寿杀的,怎么又落到你手里了呢?”
沈筠回答:“我抢来的。”
话音落下,青年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可很快就重新恢复了那副轻飘飘的模样:“那你为什么把他们送给我啊?”
这副云里雾里不说人话的狗样,简直跟门口跪着的陶岸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他要和缓一些,显得不那么欠揍。
沈筠偷偷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懒得和他绕圈子:“想求个恩典。”
“嗯?”青年状似无意的说道,语气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恩典啊?”
沈筠直勾勾盯着他,不闪不避,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想活。”
青年手下动作又是突兀地一顿,却没有抬眼看她,也不说话了,又开始慢吞吞擦拭起来。
沈筠有点烦,是死是活的给句话,一直抻着算什么?
她破罐子破摔的刚要开口,青年却忽然又问:“只是想活吗?”
只是想活吗?
当然不止,沈筠一路从京城折腾到这里,怎么可能只是想活?
凭什么都姓沈,她要任人摆布,别人看都不看一眼的机会她得千次万次低声下气的求?
那些埋在心里的愤愤不平被人一句话勾起来,等沈筠再回过神,却见那青年人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里面一丝笑意都没有。
她刚想开口,忽然有人隔着门低声说道:“殿下,岑二爷已经在外头跪了快半个时辰了。”
沈筠立刻闭上嘴,脑袋里打了个转,被这两个称呼砸了跟头。
岑二这个名字是去年立太子时传出来的,传闻他是东宫最大的功臣,却偏偏未被授予官爵,岑氏百年未出过这么大笑话,家主气得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沈筠想到这儿,老老实实坐回小腿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忍不住略略抬着眼睛瞧。
那眼前这位殿下,就是被封为太子的六殿下。
“是我让他跪的吗?”刚还一副处变不惊模样的太子,眉头骤然拧起,反应比看见三颗人头还大:“他爱跪就让他跪。”
可门外人也没停嘴:“珠州湿热,岑二爷早年在雪地里伤过膝盖,这么跪下去回头又要疼了。”
太子闻言闭了闭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脸不耐烦:“那你倒是喊他起来啊。”
“殿下,奴才可叫不动岑二爷。”门外人跟着又顶了一句。
下一瞬,太子“咣”一声搁下匕首,终于发起脾气:“他擅自行动,留封信就跑,现在还要我去请他吗?”
可话虽如此,却还是气冲冲的过去打开门,冲着院子骂道:“滚进来!”
他说着,微微侧开身子,留出个空隙:“你要找的人自己来了。”
沈筠下意识回头,正好和抬起头的陶岸四目相对。
刚眨了眨眼睛,门就被太子重新关上了。
然而下一瞬,就又被一把推开,陶岸风风火火闯进来,眼睛里像要喷出火,劈头盖脸的冲着沈筠吼:“你他娘的不好好在别馆里待着,乱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