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绪亭以为晏烛关上了窗,耳畔的车流声却没有减弱。
赵绪亭缓缓睁开眼。
一只修长、宽厚的手在她耳边挡风,逆着光透出深深的粉红与橘黄,像烧得旺的炉火,只是不会动、不会灭。
赵绪亭默默地看着。
温情的时刻,她却如被点燃,想起这只手是如何在她眼前旖旎的。
火焰又蔓延到另一处,她开始想秘书说的那些弹幕,看到他姿色的那些人。这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这样劲瘦有力的肉-体,居然不能只给她一个人看。
赵绪亭一颗心脏烧得烈焰熊熊。
真想把他关起来。
赵绪亭居住在新天地的高档楼盘,高楼拔地而起,在黑夜里格外金碧辉煌。晏烛扶着她从电车下来,司机手机传来一声响亮的到账。
赵绪亭眸光闪烁:“你不继续坐了?”
“券用完了,再打车太贵,我刚查到附近有地铁站。”晏烛笑了笑,“只用换乘3次,再坐三站公交,步行10分钟就到我的出租屋了。”
赵绪亭也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住那么偏还步行回家,也不怕被打劫。”
晏烛咬了咬唇:“那怎么办。”
赵绪亭好心地暂时收留他一夜。
她住在顶层,复式全黑基调,整洁如新,几乎没有生活痕迹,某些细微处的设计却很有烟火气息,可称温馨。
这是当年在伦敦,赵绪亭和邱与昼一起设计的房屋构造。在他离开前,她就已经装修好房子,本想给他一个惊喜。
赵绪亭带人上来,本意是想看他骤然惊觉、幡然悔悟的表情,但此刻她站在玄关,却不愿回头看他的脸。如果他眉眼淡漠、毫无波澜,或根本没有认出那份共同设计的图纸,那赵绪亭把房子这样装修,还住了这么久,又算什么?
她有种捉襟见肘的悔意,像潮水一样,与刚才的烈火交织涌动,甚至想把晏烛赶出去。就算是图纸的另一位主人,也没资格踏入这里。
耳边突然响起晏烛的清声:“我该穿哪个拖鞋?”
语气无比自然,用入乡随俗都不大合适,更像来过一样游刃有余,好像他们并非久别重逢,好像他本来就也在这里生活。
赵绪亭心里的水与火相互扑灭,和他对视,眨了眨眼:“没有,现买吧。”
晏烛笑了笑,掏出手机,翻了几下说:“那我就买两双吧,这个情侣款可以打折。”
赵绪亭靠在墙上发呆,闻言睫毛一颤,口是心非地说:“……促进消费的手段而已,还真有人上钩。”
“我是愿者。”晏烛不知想到想什么,笑意加深,随口问,“我红你蓝?”
赵绪亭双手抱臂,别开眼,小声说:“随你便。”
她瞄了一眼,晏烛是在某高端品牌的内渠官网上订购的,尽快送货上门,就冲这个服务,他今天赚的剩余薪资也要赔光。看来这人在被收养后、破产前,晏家待他不薄,过了两年风光尊贵的小少爷日子,消费观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换做以前,他只会花光积蓄给赵绪亭买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给自己买一些破破烂烂。
赵绪亭对晏家多了份好感,可惜想见也找不到可以对话的人了。
晏烛订完,蹲下去帮赵绪亭换鞋,然后一个人在玄关的小沙发等待。赵绪亭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几秒后还是走到客厅,坐在一个能看见他,又不会被看见的位置。
等拖鞋送到,晏烛走进客厅,一眼就望见花瓶里与冷淡装潢格格不入的金合欢,脚步微微一顿,淡声道:“我住在保姆房就可以了。”
“我没有住家保姆,保姆房用来堆放礼物。”赵绪亭走到客卧前,输入密码解锁房门,“你住这里。”
晏烛走过来。
房里很少陈设,一眼望去,最夺目的只有中心巨大的银白色囚笼,里面是足以容纳成年男性的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