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苏闻贤站在翠竹影下,将杜若晨递帕流连、关切凝视,乃至那近乎逾矩的眼神尽收眼底。他
待杜若晨退下后,柳易卿意味深长地道:“若晨对殿下,倒是格外上心。”
楚南乔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他若无其事地换过一张纸:“说说你在边关的发现。”
柳易卿正色道:“臣在边关这几月,并未虚度光阴。”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臣暗中查到的军需账目,其中漏洞百出。”
楚南乔细细翻阅,脸色渐沉:“粮草、军械的数量都对不上……”
“更可疑的是,”柳易卿压低声音,“这些军械的流向,似乎与北疆有关。”
“北境军需亏空绝非小事,背后牵扯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柳易卿神色凝重,“臣担心……朝中有人与境外势力勾结。”
楚南乔目光一凛:“可有证据?”
“目前尚无实据,但账目流向和几次边境摩擦的时间太过巧合。”柳易卿道,“臣会继续暗中查探。”
楚南乔沉吟片刻:“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你初回京城,首要之事是站稳脚跟。”
“臣明白。”
待柳易卿告退时,夕阳已西斜。
楚南乔亲自将人送至门口,柳易卿临行前又转身:“殿下恩情,臣没齿难忘。内人说若殿下不弃,想过几日带小儿过府请安。”
楚南乔颔首:“准。说来,孤也有段时日没见到宴儿了。”
“劳殿下挂记。”柳易卿深深一揖,这才离去。
楚南乔默立片刻,忽然对着窗外道:“听够了?”
阴影里苏闻贤身形一僵,没料到楚南乔早已察觉。
他心中百转千回,是现身请罪,还是装作无事悄然退走?
犹豫间,却见楚南乔似有若无叹了口气,并未深究,转身便要掩门。
就在雕花木门即将合拢刹那,苏闻贤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步踏出阴影,竟伸出脚,用靴尖轻轻抵住门缝。
楚南乔关门的动作一顿,从门缝中看着门外那人忐忑、倔强又隐含委屈的神情,一时不知该气该笑。
他并不知苏闻贤为何如此。
只想起他背上伤,想起他近日频繁往来却恪守臣礼的小心翼翼,心中那点薄恼,终究化成无奈。
他沉默片刻,松开门扉,默许般走向室内。
苏闻贤心头一松,闪身而入,反手合门落闩。书房内只剩两人,烛火摇曳,空气里弥漫淡淡书墨香和楚南乔身上清冷气息。
苏闻贤站在门边,未立刻靠近,只望着楚南乔走向书案的背影。
而后跟着进去,却不坐下,只在书房里慢悠悠地踱步。
他指尖拂过书架,停在楚南乔常坐的那张梨花木椅旁,方开口,声音里却带着委屈:“殿下这几日操劳,气色不如前些日子。”
他状似无意地说着,目光却落在楚南乔微蹙的眉宇间,“幸得莫北与杜若晨悉心呵护。”
楚南乔执笔的手顿了顿,依旧垂眸批阅奏折:“苏卿今日是专程来过问孤的起居?”
“臣不敢。”苏闻贤在书案前站定,目光落在楚南乔微蹙的眉间:“殿下近日似乎睡得不好。”
“你倒是观察入微。”楚南乔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
“臣不仅观察入微,”苏闻贤走近几步,声音压低,“还特意为殿下寻来了一味安神香。”他取出一个香囊,轻轻放在案上,“比莫北的方子温和。”
楚南乔的目光在香囊上停留一瞬,忽然道:“柳易卿遇刺,是你派人相助?”
苏闻贤轻笑:“殿下以为呢?”
“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是殿下想要保住的人。”苏闻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意。
楚南乔终于抬头看他,四目相对间,苏闻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情愫。
他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臣只是不愿见殿下为他人劳心费神。”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特别是……那些对殿下别有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