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赵常,乃漕帮副帮主。”男子拱手笑道,目光在苏闻贤和楚南乔身上迅速一扫,带着审视,“听闻有京城来的贵客光临醉江楼,赵某特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他说时看着两人,眼神却更多落在气度更为沉稳清贵的楚南乔身上。
苏闻贤心中冷笑,这赵常消息倒是灵通,他们刚到此地不久,他便闻风而至。
他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楚南乔身前半步,懒洋洋地回礼:“原来是赵帮主,久仰。在下姓苏,这位是楚公子。我等不过是来尝尝鲜,怎敢劳烦先帮主?”
赵常哈哈一笑,自顾自地在一旁空位坐下:“苏公子、楚公子一看便非寻常人。二位远道而来,赵某身为地主,理当尽尽心意。这醉江楼的佳酿‘冰心玉壶’乃一绝,来人,给二位公子上酒!”
他身后护卫立刻捧上一坛泥封老酒。
苏闻贤心知推脱反而惹疑,便笑道:“赵帮主盛情,却之不恭了。”
酒斟上,赵常连连劝酒,言语间旁敲侧击,打探二人来历目的。
苏闻贤与他虚与委蛇,滴水不漏,只说是游历经商的世家子弟。
楚南乔则始终沉默,偶尔颔首,气质清冷,更让赵常摸不透底细。
几杯酒下肚,赵常话多了起来,开始吹嘘漕帮在江中的势力,如何保障漕运畅通,如何与各方打交道。
“不是赵某夸口,在这江中地界,水路陆路,没有我们漕帮摆不平的事!便是州牧大人,也要给我们三分薄面!”
苏闻贤顺着他的话,故作好奇:“哦?赵帮主果然能耐通天。只是不知,这漕运繁忙,沿途关卡林立,帮中兄弟辛苦,收益想必也颇丰吧?”
赵常眼中精光一闪,打了个哈哈:“混口饭吃罢了,都是辛苦钱。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与暗示,“若是有门路,懂得‘变通’,这水里的金子,也是能捞上几块的。就看二位公子,有没有这个兴趣和胆量了。”
这话已是近乎赤裸的试探与拉拢。
楚南乔执杯的手微微一滞,眸底寒意掠过。苏闻贤却笑得愈发慵懒,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哦?如何个‘变通’法?赵帮主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赵常正要继续,雅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店小二的劝阻声和一个略显耳熟的清亮声音。
“我就看看是哪位贵客包了这雅间,怎的我们就进不得?”
珠帘晃动,一道浅碧色身影竟不顾阻拦闯了进来,正是叶诗涵。
一进门,目光便直直落在临窗而坐的楚南乔身上,脸颊飞红,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楚公子!果然是你!我远远瞧着背影就像!”她完全忽略了旁边的苏闻贤和赵常,几步走到楚南乔面前,语速飞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也来尝这醉仙楼的狮子头吗?我从小吃到大,最是熟悉,哪道菜好吃我都知道!”
苏闻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赵常则是目光在叶诗涵和楚南乔之间转了转,露出一个了然又暧昧的笑容。
楚南乔也没料到会在此地遇到叶诗涵,他微微蹙眉,礼貌性颔首:“叶姑娘。”
叶诗涵这才似看到苏闻贤,嘟着嘴道:“师兄你也在啊!”
然后又看向赵常,显然认得他,“赵叔叔,你也在?你和楚公子他们认识?”
赵常笑道:“原来是叶侄女。我与这二位公子也是刚结识。”
苏闻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醋意和不悦,起身对赵常拱手道:“赵帮主,看来今日我们这里有客打扰了。方才所谈之事,改日再叙如何?”
他实在不愿楚南乔被叶诗涵这般纠缠,更不想她卷入与赵常的谈话中。
赵常也是人精,看出气氛微妙,顺势起身:“也好,也好。那赵某就先告辞了。二位公子若在江中有何需要,尽管来漕帮寻我。”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楚南乔一眼,带着护卫离去。
叶诗涵浑然不觉自己搅了局,反而因为“碍眼”的人走了而更加开心,自来熟地在楚南乔旁边的位置坐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醉仙楼的菜品说到江中的风土人情,又说到自己昨日采到了几株罕见的药草。
楚南乔淡淡一笑,偶尔应上一两声,但眉宇间的清冷疏离显而易见。
苏闻贤看着叶诗涵几乎要黏在楚南乔身上的目光,以及楚南乔虽清冷却并未直接拒绝的态度,胸中醋意翻涌。
他忽然起身,走到楚南乔身边,语气自然却带着无比亲昵:“殿下,时辰不早,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说着,极其自然地伸手,替楚南乔将一缕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廓。
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占有欲。
楚南乔身体微僵,冷冷瞥了苏闻贤一眼,对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委屈,终是没说什么,默认了他的举动。
叶诗涵看得愣住了,脸上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难以置信。
苏闻贤这才转向她,语气恢复了平日对待小师妹的漫不经心:“诗涵,师兄与楚公子还有要事,你先自行回谷吧。代我向师傅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