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可是该说些什么好呢?
如果是顾清辞,会说些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得不出个结论来,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道歉。
“抱歉。”
“嗯?”
“嘴笨,未能让你尽兴。”
青年双手攥着身前衣衫,用力到抓皱了布料,眼神也不敢往那边落,生怕瞧见对方怨怼的神色,只能直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地板。
手背上覆了一抹温热,一股轻柔的力道拉扯着他松开衣裳。
他愣神片刻的功夫,人便已经被拉得朝向了右侧。
素淡妆容的姑娘直视着他的眼眸,侧鬓上的流苏因方才的动作微微摇晃,尾端打在白皙柔软的面庞上。
“今日怎的如此多愁善感,可是哪里惹你不满了?”
楚袖刻意没有用敬称言语,是以这话问的并非是“顾清修”,而是隐在其后的路眠。
“并未,只是见你不再观舞,猜是败了你的兴致。”
“我方才只是看累了,想歇一会儿眼睛。”
楚袖这下算是明白了,路眠这是误以为她嫌弃他嘴笨,实际上哪里与他有关,只是正常的歇息罢了。
她无奈轻笑,路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急忙道:“抱歉——”
“好了,就这样抱歉下去,这场宴会怕是都要结束了。”
楚袖指了指后退撤出殿内的乐师舞姬,本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对面一直空落落的位置忽然坐了一人,在宫宴上亦是姿态狂放不羁。
桌案旁落了数不清的酒坛,看起来像是正常宴会都在饮酒,只是不知躲在何处了。
这般多的酒,哪怕是刻意挑选出来的清酒,也该醉意上涌了。
是以那人扯开了衣襟,任由一小片胸膛露在外头,一手摇着玉骨扇扇凉,另一手却还拎着个酒壶喝个不停。
楚袖不免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清明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大醉酩酊的模样,这人就这般爱酒吗?
她愣神的片刻功夫,顾清明已然朝着这边举杯,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将酒壶往身后一扔,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了。
“他方才,说了什么?”
两席对面而立,离得虽不算远,但也着实听不清,倒是路眠会读唇语,想来知晓对方言语。
路眠盯着那道离开的背影,目光之灼灼就差把对方后背烧出一个孔来了。
顾清明此人实在是不尊礼数,怎么能对嫂嫂说出这种话来!
他私心是不想将这种腌臜话告诉楚袖的,但她既然问了,他就不会隐瞒,只能尽量美化一番:“他方才说有些事要与你商量,让你在宴后去侧殿一趟。”
“届时我与你同去,莫怕。”
楚袖应允下来,毕竟顾清明都当着路眠的面做这种事了,应当也能预想到两人同去的结果才是。
不多时,这场宫宴便散场落幕,陛下先行离去,皇后娘娘与高位嫔妃们则是移步到了裕光殿外提前布置好的一处会场之中。
路眠和楚袖两人也按着顾清明所言到了侧殿,侧殿大门敞开,内里灯火通明,却并非只有顾清明一人。
他斜倚在门边,依旧是那般衣衫凌乱的模样,只是发冠扶正了些许。
“果然皇兄也会跟着来。”他第一句便是调侃,见路眠神色不虞才与一旁的楚袖道:“冒昧请皇嫂前来,实在是臣弟之过。”
“但臣弟也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皇嫂莫怪。”
路眠扶着楚袖向前走了几步,冷眼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云儿吹不了夜风。”
“是臣弟考虑不周,我们进去再说。”
三人进殿,路眠先寻了个把椅子让楚袖坐下,而后才抬眸望向了对面的顾清明。
楚袖这才发现,顾清明腰间别了一把与他衣衫同色的竹笛,鲜红的穗子打得乱七八糟。
“不知五皇弟所谓的‘受人之托’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