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礼这个疯子,真的用他那不计后果的计划,撬动了他们既定的命运,让那个世界为他陪葬。
傅宴礼仰着头,靠在摇椅靠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松懈,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感。
但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深处,却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随着那口气,悄然消散。
他成功了。
计划成功了。
徐闻辞握紧了掌心的袖扣。
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他的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
他听着耳边回荡的警报声,看着傅宴礼如释重负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却又奇异地涌起一股灼热。
没有如果。
崩塌了,才好。
他蹲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傅宴礼。
看着傅宴礼眼睫下淡淡的乌青,看着那放松后更显疲惫的轮廓。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去扶,而是用指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傅宴礼垂在摇椅边的手背。
傅宴礼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向徐闻辞。
警报声还在持续,但似乎正在逐渐减弱,变得遥远,仿佛那个崩塌的世界正被快速清理,全部消失。
“算账……”傅宴礼低声重复着徐闻辞刚才的话。
一起算。
徐闻辞看着他那个笑容,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蹲得太久而有些踉跄,但他很快稳住,朝着傅宴礼伸出手。
“起来,”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只是朝傅宴礼伸出了手。
傅宴礼看着他伸出的手,骨节分明,带着刚刚紧握袖扣留下的红痕。
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哈哈哈……”顾裴突然嗤笑,眼神里带着傅宴礼从来没有见到过癫狂。
徐闻辞眯眼。
“你们两个不愧是主角,你们刚刚生活的那个世界崩塌,还是你们一手促成的……”顾裴攥紧自己的手指,声音尖利到变调,“把所有人都逼成反派,让世界崩塌,让他们那些配角为你们的成功陪葬……”
“你的妈妈,你的妹妹,徐闻辞的妈妈,她们呢?”
“她们也跟着那个世界,一起崩塌,一起消失了……”
徐闻辞攥住傅宴礼的手腕,眯眼,直视着顾裴。
“她们依旧存在在这个世界。”
听着这句话,傅宴礼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睫毛轻轻颤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的手稿让我们永远存在,”徐闻辞继续开口,眼尾却红了,“她们一直存在,我们的痛苦也一直存在,这个世界崩塌,那个世界崩塌,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是会到新的一个世界,按照你的剧本重新开始……”
顾裴的嗤笑戛然而止,脸色涨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深褐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徐闻辞,那里面翻涌的癫狂被一种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你……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轻咳了一声,终于发出声音。
徐闻辞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更紧地攥住了傅宴礼的手腕,仿佛要从傅宴微凉的皮肤下摸到傅宴礼本该存在在他手腕处的疤痕。
他眼尾的红痕未褪,琥珀色的眸子却像被水洗过的弹珠一般,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破碎的微光。
“我说,”徐闻辞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她们依旧存在。在这个世界,或者下一个世界。只要你写下的剧本还在,只要这该死的循环不破,她们就会一次次存在,一次次经历那些被写好的命运。”
他微微偏头,视线掠过傅宴礼苍白而怔愣的脸,最终重新钉回顾裴身上。
“世界崩塌?那不过是换一个舞台。”徐闻辞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嘲讽,“我们的痛苦不会消失,只会跟着我们,进入新的布景,穿上新的戏服,重复类似的剧情。
傅宴礼的妈妈,我的妈妈,傅宴礼的妹妹……她们也一样。我们想要是不止是世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