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孟榆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赵疡医见她面无表情,以为她不乐意,立刻就摆了脸,冷哼一声,抬脚就要走:“不愿意便罢了。”
孟榆立刻回神,忙拉住他,笑意盈盈地道:“愿意愿意,岂有不愿意的?您肯教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方才原是欢喜过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大人有大量,且原谅我这一回。”
赵疡医的面色略有缓和,轻咳一声,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微微仰头:“既要教你,我便是师傅,和私塾那些夫子无异……”
话音覆没于喉。
“自然的,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准备束脩。”孟榆心领神会,当即掀帘去了厨房。
一个时辰后,两笼香喷喷的小笼包就出现在赵疡医面前。
“不知这些束脩,您可满意?”
赵疡医下意识舔舔唇,两个眼珠子紧紧地黏在了那两笼小笼包上,连忙点头:“满意满意,相当满意。”
孟榆扬唇:“那您好好享用,我先出去把草药整理一下。”
直到她掀帘出去,赵疡医都没回头看过一眼。
给了束脩,赵疡医次日便开始教她针灸。
孟榆朝乾夕惕,学得废寝忘食,赵疡医每每去出诊,她都随在身后,带着本子仔细记录,回去后还时常温习。
她天赋极高,仅仅半个多月,不单能将针灸的口诀熟记于心,还能正确运用到真实病例中去。
赵疡医见了,连连感叹未能早些教她针灸之法。
宁穗瞧她每日起早贪黑,学得着实辛苦,便于一个早起之时,硬拉了她到外头逛逛。
初夏的天儿,还带着些许春寒,曦光从薄薄的云层里露出头,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子。
带着松针香味的风从山谷迎面而来,此处距离东营有五里路,最是偏僻。
宁穗将捂得严严实实的孟榆审视了番,不由得笑道:“这里又不是在城中,没几个人,况你穿着男子衣裳,脸又敷得活像个营养不良的人,我不说,谁知道你竟是个姑……唔……”
话音戛然而止。
宁穗突然被孟榆捂着嘴,拖到边上。
树干粗大,正好挡住两人的身影,宁穗一脸疑惑,欲要掰开孟榆的手,却见她的眉心团了一褶,松开手的同时,并指了指不远处。
宁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清水河。
河面泛着圈圈波纹,一团倒影映在水面上。
河滩凹凸不平,边上相拥着的一男一女。
“那,那不是睿王么?他怀里的那个姑娘,”宁穗细细看了眼,忽地睁大了眼,立刻捂住嘴,差点没惊叫出声儿,缓了下,她忙偏头道,“那,那姑娘不是你二姐姐么?”
宁穗记性极好,她前两年在秦家的荷花宴上见过孟霜一次,单这一次便足以让她记下了孟霜的模样。
“可她不是和陇国公府的程三公子成婚了么?怎么……哎,榆儿,你……”宁穗凝眉看着,喃喃。
可话还没说完,她便被孟榆拖着离开。
直到远离了河边,走在回东营的路上,宁穗才奇道:“榆儿,你就不好奇睿王怎么和你二姐姐搅和在一起?”
远山尽头的白鳞褪散,夺目的光芒铺满脸庞,乌发垂在胸前,孟榆抬头直视前方,声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事不是一目了然么?她素来心高气傲,岂容得下别人占了雀巢?”
孟霜在陇国公府的处境,就连宁穗这样一个素来不关心后宅之事的人亦有所耳闻,何况是消息灵通,又极好美色的睿王?
缄默片刻,宁穗又道:“那此事就这么算了?从前她母亲可没少为难你,你若想做点什么,如今时机正好。”
孟榆摇头:“袁氏是袁氏,我那二姐姐到底没真的对我做过什么,所以她的事我不想过多掺和。”
想了想,宁穗觉得孟榆所言有理,与其在一群烂人身上花费心思,还不如多专注在自己上。
***
经过一段时日的苦学,孟榆的针灸有了很大进步,普通的风寒感冒已经可以独立解决,这让赵疡医闲了下来许多。
先时将士们见是她过来看诊,还有些抗拒,但经过她一番针灸,病情很快有所好转,便渐渐信了她的医术。
来回几遭遇,将士们亦渐渐和她熟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