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宫里的事我处置好了。”白禾说,“我去见了太后。哥哥说过血脉血亲是天然的政治同盟,太后是皇上亲母,太后如今的地位权势皆源于皇上。我便同她说皇上身边无人可用,满朝文武忠奸难辨,先皇后更是罗阁老伸进后宫里的手,多年来皇上一直受百官挟制。现今局势已越发险峻,太后非但不帮助皇上,还要打伤内相,授朝臣以柄。”
陆烬轩挑眉,玩笑说:“我们小白的话术不少啊。”
被打趣了的白禾揪了揪他衣服,“我还骗太后说我与皇上两心相悦……”
陆烬轩:“等下,什么是两心相悦?”
“……就如哥哥骗人的那样,哥哥在殿试上一眼相中我,将我接进宫中。哥哥待我好,我也渐渐心生爱慕。我。”白禾弯起眼露出甜甜的笑容,“我们是真心相爱。所以我要帮哥哥,代你同太后缓和关系。太后似乎是信了,愿意帮着安排兰妃假死出宫一事。”
白禾很少笑。
他总是不开心,冷淡的目光下是一片沉沉暮气。
可他每次笑起来,就会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眼里也有了光,每一次都会击中陆烬轩的心脏。
陆元帅沉浸在这样的笑容里,不由自主用指尖去触碰其酒窝。
白禾一怔,却没有躲闪。
随后他感觉到头顶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掌,听见陆烬轩温柔的声音在说——
“小白真棒。”
又在哄孩子。
白禾咬咬下唇,继续说:“哥哥,我将太后宫里的人,除了她的贴身嬷嬷全部撤换了,假借的皇上谕旨的名义。太后未有抗拒。她果真选了你、不,她选了站队自己的皇帝儿子。往后不止兰妃之事,后宫其余诸事有太后压着,便不用我们再费心。哥哥不必再顾虑这些妃嫔。”
“嗯。”陆烬轩倚在御座上听着轻慢的声音缓缓闭上眼。
察觉到他的倦意,白禾又柔声说了几句才停下,“哥哥要回寝宫么?”
陆烬轩没吭声,似是已经睡着了。
白禾不想吵醒他,便轻手轻脚离开御书房,并叮嘱守在外头的宫人注意着屋里的动静,不要吵扰皇上。
白禾不知道自己一出御书房的门陆烬轩就睁开了眼。
这十多天来,他从聂州到京城,从京城到聂州,再从聂州回京,来来回回几趟,不是在赶路就是忙着搞事。今天回宫到现在,他连口饭都没吃上。
累吗?
与他过往的军旅生涯相比,这不算什么,甚至不如军校时期的野战训练累。
可他仍然感受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他摊开掌心,对着手中的机甲钮说:“Horus,我跟小白……我们之间不止隔着星海,我们的立场不同,甚至是敌对。”
没有启动的荷鲁斯当然不会和他对话。这不过是陆元帅的自言自语。
“我应该不适合养孩子。我总是忍不住去改变他的想法,我想把他的意识形态扭转成帝国人的……我想带他走。”
因为舍不得、放不下。
“放开小白的手就像戒毒一样。”陆烬轩沉默片刻,“我做不到,现在做不到。”
午膳之后,白禾陪伴陆烬轩召见了从聂州而来的二十勇士。白禾像一个旁观者坐在他的身边,见到了陆元帅如何“征服”士兵,第一次窥见这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作为军队领袖的魅力。
面对骤然得知其真正身份而震惊到失语的众人,陆烬轩没有如在李征西面前那样说话,也未对自己做聂州钦差一事做解释。他更没有坐在皇帝御座上,以君父的目光俯视他们。
陆烬轩站在这二十个人对面,用含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士兵:“我欣赏你们的勇气。追随我、效忠我,我许以你们升官发财。”
众人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就要跪拜。
这群士兵就是平头百姓,是普普通通的底层人。
“我的士兵不需要对我下跪!”陆烬轩拔高音量喝止了他们。“立正站好!不要当我是皇帝,把我当做将军。从现在起,我是你们的指挥官,陆烬轩!”
“是!”众人下意识应答。
大家原本混乱得不行的脑子在陆元帅的气势和极富感染力的宣讲下就跟着了魔一样,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老爷天!白大人是皇帝!
皇上亲口许以他们升官发财!
皇上不止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还称赞他们英勇,完全不摆皇帝架子!
之后不管陆烬轩说什么他们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效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