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风扶着墙站了许久,冷风刮在脸上,却压不住喉咙里的苦涩味,诗选?神秘人大费周折不可能只是为了一本普普通通的诗选,想必里面大有文章。
神秘人为什么独独让他拿诗选?
荀风脑筋飞速转动,猜测《陈李诗选》可能与云家秘辛有关,也许跟云耕到处寻的人有关?那么说来,他要找到诗选,一定要和云家人打交道。
而云家的关键人物,正是云彻明。
荀风苦笑,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
揉了揉肚子,里面装着毒水,荀风叹一口气,灰溜溜回到知止居。
房中的红烛还亮着。
荀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与云彻明对上了视线,云彻明看见荀风眼神明显一亮,“回来了。”
“嗯。”荀风无比后悔:“我不该出去。”
云彻明压下嘴角的笑,故作平淡道:“夜深了,歇息吧。”
荀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云彻明,避开他的视线,“我先去沐浴。”
云彻明淡淡道:“好。”
荀风看出了他的落寞,可什么也没说。
浴室水汽蒸腾,荀风将自己浸在水中,头靠在桶边,才敢闭上眼厘清思绪。
神秘人已在书房寻找过诗选,没找到,那么诗选会在哪?云彻明知晓诗选的存在吗?如果诗选与云家有关,云彻明会把诗选拱手让人吗?
如果不来云家就好了。
如果不骗云家就好了。
行骗二十六年,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
磨磨蹭蹭许久,泡到身上的皮都起皱荀风才从浴室出来。
“应该睡了吧。”探出脑袋朝床上张望。
虽说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没什么,可他和云彻明是,是夫妻?且云彻明对他还有情意,这种情况下,荀风是打死也不敢上床的。
新婚夜,红烛要燃一整晚,房间亮堂堂的,荀风没处躲避,蹑手蹑脚摸到床边,火苗跳了跳,将床榻边的影子晃得忽明忽暗,云彻明侧身而卧,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荀风大喜,准备去外间的小塌凑合一晚。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云彻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醒:“去哪?”
荀风的脚顿在原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去喝口茶。”
“你要走是不是?”云彻明了然,坐起身,直直望着荀风。
被戳穿了,且是他理亏,荀风干笑两声:“不是,我就是去喝口茶。”
“原来是去喝茶。”云彻明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是躲我。”
荀风:“……”
“哈哈,你真会说笑。”
云彻明没笑:“连清遥都叫不出口了。”
荀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哑口无言。
“是我太天真了,将所有话都信以为真,你想走就走罢,新婚夜对你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你放心,我也没有很在意。”云彻明倒在床上,声音里带着点自嘲,末了咳嗽几声。
荀风无言以对,是他蠢,是他呆,连云彻明是个男子都没看出来,但被骗后的恼怒和羞愤久久不能消散,他无法心平气和再以以前的心态和云彻明相处。
然转念一想,也许他知道诗选的下落,荀风脸上挂起笑容,是他惯用的,和善且风流,“清遥,你怎会如此想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说着爬上床。
云彻明静静看着他,也不主动挪位置,荀风无法,跨过他睡到里侧。里侧着实不是好位置,挨着墙,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太被动了,荀风强忍着不适逼自己躺下,故意离云彻明远了些,中间能再躺一个人。
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噼啪”的声音,云彻明忽然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确实,若没有神秘人他早走了,嘴上却说:“我还记挂你。”
云彻明没有被他唬住,伸手要抱他,荀风下意识往墙边缩,动作太急,床板晃了一下,发出“吱呀”的声响。
空气瞬间凝固了,比刚才更闷,更窒息。
又又被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