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风:“……”
“我这里有安神的香,一会儿拿些走。”
荀风咽了口口水,终于抬起头,目光撞进云彻明的眼里,悻悻道:“不用。”
“哦。”云彻明淡淡道:“如今连我的东西也不想见了。”
荀风:“……!”
怎么回事,今日他们主仆说话怎都夹枪带棒的。
荀风擦擦额角冷汗,赔笑道:“清遥说的哪里话,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云彻明没说话,把册子递给荀风:“你点点。”
荀风翻了两页,没看明白:“这是?”
“当年我们两家说好了,分一半云家财产,作为你娶我的条件。”
怪不得白景父母愿意定下两个男人的娃娃亲,原来是有钱拿,可惜,白景不知所踪,泼天的财富被他荀风得了。
荀风捧着册子,指腹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强忍喜色,表面还推脱几番:“哎呀,这都是老一辈的约定了。”
“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云彻明转身从柜里取出个红棕色盒子,推到他面前:“里面是地契和商铺还有一些银票,收好。”
荀风打开盒子看一眼,激动的心脏怦怦跳,天爷,满满一盒子!得值多少金叶子!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有命才能花。
荀风抱着盒子,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诗选。
“我寻你来,还有一事相商。”
荀风此刻心情十分愉悦,笑眯眯道:“但说无妨。”
云彻明:“娘这两天头痛症又犯了,病中还不忘关怀,我们,我知道你现在还别扭着,但娘那边……”
“明白了。”荀风心中明镜似的,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
云彻明点点头:“晚上娘喊我们一起用膳,别忘了。”
反正还下着雨,左右无事,荀风应的干脆:“好,我不会忘的。”
要事说完了,屋内忽然静下来。
檐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起初是密匝匝的急声,不知何时缓了些,成了断断续续的“嗒、嗒”声,落在窗棂上,衬得屋中越发静谧。
荀风一门心思数契纸的张数;云彻明却没再翻书,像是在琢磨什么。
半晌,云彻明才开口,声音比雨声还轻:“雨还在下。”
荀风‘嗯’了一声,暗暗计数,十八张,十九张。
“雨天地也湿滑。”
荀风又‘嗯’了一声,还在数,二十三张,二十四张。
云彻明抿了抿唇:“身上打湿也难受。”
荀风终于回过味来,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看着他,云彻明耳尖有点红,眼神躲躲闪闪的:“别走了。”
“清遥。”荀风久违的感到兴味,他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问:“你这肚肠几时变得九曲十八弯?”以前的他端正,规矩,想不到还有这一面。
云彻明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不勉强你。”
荀风眉梢微挑,柔声道:“不勉强,我愿意和你呆在一处。”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朦胧的帘幕,冲刷天地间的尘埃与污浊。云彻明与荀风相距不过半米,抬眼时,目光能轻易撞进对方眉眼,这样近的距离,让云彻明心底忽然漫上一阵感激——感谢这场及时雨,让他留在他身旁。
也许这场大雨,可以冲刷掉他们之间的龃龉。
暮色浸着雨气漫上来,檐角垂落的雨线渐渐织成密网。
荀风撑开油纸伞,伞面是陈年的桐油布,印着疏疏落落的白梅,雨珠坠在梅瓣纹络上,滚到伞沿,断线似的坠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衣摆。
“清遥,来。”
云彻明微微低头,挤进这方小小的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