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你。
“嘶。”荀风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直接,大胆奔放的不像小娘子,不过这样也好,直来直去省得猜了。
“家主,景少爷对您还真上心。”银蕊一边磨墨一边调侃道:“我看永书的腿都要溜细了。”
云彻明写字的手一顿,“不过才几天没见而已。”
银蕊笑嘻嘻道:“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细细算来景少爷得有四五年没见你了,家主,难道你不想景少爷吗?”
云彻明抿了抿唇:“想也没用,按规矩婚前不能相见。”
——咚。
——咚。
——咚。
“谁?”
云彻明循着声音疾步行至窗边,哑然失色。
天擦擦黑,天际墨蓝,老槐树枝叶茂密,墨绿的叶隙间漏下最后一点金芒,荀风倚在粗壮的枝桠上,衣衫被风掀得轻轻鼓荡,风穿槐叶,沙沙声裹着槐花香漫进来,欢快地绕在云彻明耳际:“清遥,我来看你啦!”
时间在这一刻暂停,所有色彩在消褪,唯有荀风是生动的,他的笑,他的发,他的脸,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云彻明静静望着他,心脏在怦怦跳。
银蕊吓了一跳,将脸探出窗外,惊道:“那么高,景少爷别摔着了。”
云彻明蜷了蜷手指,微微发麻,隔着一道窗,他仰头对他说,“快下来。”
“得令!”荀风咧开嘴露出白牙,意外有些孩子气。
云彻明看着荀风从树上飘下来,看着荀风走到窗边,看着荀风将窗户大大支开,看着荀风扇了扇睫毛,看着荀风淡粉的唇开合:“你光说想我,但没说试了几件婚服,也没说今日做了什么,也没说饭菜合不合口味,话说到一半,太勾人,我只能亲自来问了。”
银蕊在一旁偷偷笑,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案上烛火跳了跳,将婚服图样的边角映得明明灭灭,云彻明眼睛有些干涩,却没眨眼,仍盯着荀风:“我试了三十六件婚服,盘账盘了半日。”
“还有半日呢。”
云彻明轻声道:“在想还有几日成婚。”
荀风挑了挑眉:“那岂不是没空想我?”
云彻明哑然。
荀风佯装不悦:“信上说的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
“噢。”荀风拖着长腔:“那就是只想我一盏茶的功夫,写完信就不想了,是不是?”
云彻明耳根泛红,眼睛却还看着荀风,眼睫颤了颤,“其实一整日都在想你。”
荀风高兴了,得意了,浑身上下呈现出一种势在必得的闲适,云彻明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懒懒弯了弯嘴角,“清遥,让我进去。”
云彻明问:“为何不走门?”
“…走大门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好。”云彻明侧身,让荀风翻窗进来,俯身吹灭桌上一盏灯,悄声问:“有感觉吗?”
屋内瞬间昏暗下来,衬得云彻明的眼睛越发亮了,荀风一怔,随即开怀大笑:“清遥你真有趣。”
从来没有人说他有趣,云彻明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可当人真到眼前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荀风虽说久经情场,但性质不同,他结交小娘子是为了解闷逗趣,高兴了就给些银子,不高兴就走人,自由得很,云彻明与她们不同,他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思,没花一分银子,以至于畏首畏尾,不敢随意轻浮孟浪。
橘黄烛火摇曳,静谧得能听见烛芯爆裂声。
“不和我说说话吗?”荀风柔声问。
云彻明望着荀风黑白分明的秋风眼,牙根忽然有些痒,想咬些什么,喉咙也有些干涩:“喝些茶罢。”
荀风静默一瞬,“也好,喝些茶罢。”
苦一苦舌头冷静冷静。
于是两人捧着茶盏,一口接一口喝着,荀风没话找话:“这茶不错,没那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