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明!”荀风攥紧了拳,几乎是从齿缝里吼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嗯。”云彻明声线平稳得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早等着他这一声唤。
荀风浑身像被灌了铅,浑身僵得动弹不得,连眼珠子都定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被钉住了似的,半分不敢回头。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着胸腔,乱得不成章法。
云彻明语气里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乖巧,仿佛方才那令人心惊的动静全是错觉:“小爹,我听话吧?”
荀风喉间像是堵了团棉絮,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剩无声的:“……”
“你给我滚!”憋了半晌,他终于炸了毛,心里满是困惑与愠怒,他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云彻明怎会突然变了性子?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云彻明低低笑了一声,竟真的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咔嗒”一声关门声落,荀风才缓缓转过身,四肢瘫软地摊在床上,眼神空茫得像失了魂:“以后可怎么办啊。”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清醒,云彻明不是从前任他揉圆搓扁的“表妹”,云彻明是男人,是个浑身上下都透着攻击性、连气息都带着危险的男人。
荀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遇到棘手的难题,逃跑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胡思乱想一通后,荀风下定决心:等解了毒,就把那些铺子、宅子、田产全卖了,换了银钱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念头还没焐热,“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荀风猛地侧目,就见云彻明站在门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一身清冷水汽氤氲,分明是刚沐浴过。
“谁让你进来的?”荀风不是很想见他,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烦躁。
云彻明语气平淡:“此处是知止居,我不在这又能去哪。”
荀风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作势就要下床走。
云彻明没拦他,只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诗选,在荀风一只脚跨出门槛的瞬间,才淡淡开口:“我想起来了。”
荀风的身子猛地一僵,跨出去的脚硬生生停在半空:“想起陈复方是谁了?”
云彻明点了点头,却没再往下说一个字,径直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荀风额角的青筋跟着跳了跳,咬牙道:“是谁?”
“过来的时候把蜡烛吹了。”云彻明扯过一边锦被盖在身上。
荀风:“……”
忍!他在心里把“忍”字翻来覆去默念了几十遍,才勉强扯出个笑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口白牙露在外面,泛着森森的光。
“呼”的一声,吹灭蜡烛,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窗外漏进来的点点月光。
荀风趿着鞋子“啪嗒啪嗒”走到床边,“咚”的一声,摔在床上,胳膊肘撞到云彻明的小腿,力道不轻,他自己都觉得骨头发麻,可两人都没出声。
荀风动作粗鲁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浑身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云彻明身上的被子全被抢了去,嘴角却弯起,眼底藏着笑意,他好像一只炸毛的猫。
荀风滚到榻的最里边,狠狠往枕头上捶了一下,恨声道:“行了,说罢!”
“说完你会走吗?”
荀风哑口无言,默了片刻,没好气道:“都那么晚了。”
云彻明翻身侧躺,手肘支着枕面,目光稳稳落荀风脸上,没移开半分。荀风原本是平躺着,被这道视线盯得浑身发紧,一股莫名的恼怒窜上来,猛地翻了个身,后背对着云彻明。
“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眼睛。”云彻明正色道:“此乃礼仪。”
荀风后背绷得更直,不快道:“我粗鲁,无礼,你就这样说。”
云彻明悠悠道:“看着你的屁股说话吗?也好,别有一番景致。”
荀风:“!”
天爷!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荀风吓得连忙躺平,连被子都掖得严严实实。
云彻明不满意:“我想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