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扑按压上去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就是按在钱立川的伤口上,她会替他感到疼。
钱立川却被这问题问得身体一僵,整个人顿住了。
他垂眸看向眼前的人,林天恩为了观察遮瑕的效果,凑得很近,鼻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从他下颌线扫过。
他感觉到软软的粉扑也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按压在他的脸上,不像在化妆,更像是帮他抚平伤口。
疼吗?
那当然是疼的。
可是,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最疼的地方,也不是脸颊。
所以,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刚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说道:“你觉得我像什么脆皮吗?这点伤连挠痒都算不上。就你才这么小题大做。”
哦……
林天恩在心里默默应道,抿起双唇,暗暗骂道:
你牛逼,你厉害,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你刀枪不入。
她就多余去关心他。
林天恩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钱立川的脸颊上,依然认真地给他处理。
也许是两人的距离拉得实在太近,她呼出的气息,像一根羽毛,持续轻轻地在钱立川下颌扫过。
酥酥痒痒的。
惹得钱立川忍不住再次垂下双眸看过去。
她神情很专注,一双明亮的瞳眸因为心无旁骛而格外纯净。
她一只手拿着粉扑,在他脸上轻轻按压几下后,拿开又认真观察。
每眨一下双眼,卷翘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扇了扇翅膀,扫过的气流从他心尖拂过。
妈妈打的这一巴掌,伤口其实不在脸上,在心上。
于是心口就有了裂缝,让微风带着光透了进来。
本已干涸的心湖突然泛起涟漪。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心房的血液短暂仿佛停止了流动。
只一瞬,又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陌生的强烈的感觉在他体内来回窜动。
尽管他极力掩饰,喉结却像叛徒一样,高调地滚动了一圈。
“好啦。”林天恩没有注意到,只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双眼看向钱立川问道,“你要不要看看?”
钱立川没想到她的眼神突然撞过来,双眼反应不及,狼狈逃窜,像被惊飞的鸟儿,莫名其妙轻咳一声,说道:“不用,走吧。”
程洋看到他俩走进会场的时候,都想喊一声“谢天谢地”。
签约仪式马上要开始了,还好没耽误。
不过,看林天恩低着头走在后面的样子,怎么好像又被骂了。
他迎了上去,跟钱立川交待了一下流程,然后走到林天恩边上,问道:“没事吧?”
林天恩心虚地看了钱立川一眼,她发过誓的,半个字都不能说。
她摇摇头,说:“没事。”
程洋抬手在她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给她打气:“坚持下。”
“嗯。”林天恩知道工作还没结束,立刻精神起来,换上个笑脸,“我知道。对了,你的车钥匙。”
坐在一旁的钱立川,双眼默默地瞟了过去,就看到林天恩看着程洋,笑得灿若玫瑰。
这个林天恩,是哪里学的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