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些许小算计的眼睛,此刻被赤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所占据。
“您是我最信任的人……连您也认为我和那个恶魔一样?”
他使劲摇着头,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判决。
“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忍受的一切肮脏和黑暗,不就是为了撕碎他所建立的那套吃人规则吗?!”
“既然在您眼里,清扫污秽的人本身也变成了污秽……”
他竭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弯下腰去,捡起了那本落灰的《精神病学》,伸手用力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将书重新摆回书柜上。
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那我不如……就真的变成怪物好了。”
说完,他不再看林芳一眼,猛地转身,撞开心理咨询室的门,冲了出去。
自那天以后,顾砚白再也没来过心理咨询室。
然而,林芳却一直都在暗中关心这个孩子。
那天的素描画像中,她无意中看到了陆久的画像。
而陆久的母亲,恰巧又曾在她所在的医院里就诊过。
于是,她便想通过陆久,打探顾砚白近期的情况。
直到……陆久母亲突发恶疾离世。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但你,却给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讲完它。”
林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了。
“餐厅快要关门了,不如我们下次继续聊,陆久同学?”
“好。”
陆久沉默地站起身,临走前,他将母亲的住院报告递到了林芳手中。
“林医生,我母亲和……顾砚白的事,就全都拜托给你了。”
“放心吧。”林芳温柔地拍了拍陆久的肩膀,“对于那个孩子,我始终有很深的愧疚。那天,我不该那样说他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帮女孩子都有过那样的经历。”
“是什么样的经历?”
“被至亲遗弃的经历。”
***
几天后,市精神卫生中心林芳医生的心理咨询室,接待了一位及其特殊的病人。
男人黑帽黑衣黑裤黑鞋,穿得不像是去看病的,倒像要去抢劫的。
所幸安检时没查出携带了什么危险用品,这才被门卫小心翼翼地给放了进来。
“林医生,你的……病人。”
导医小心翼翼地将这位特殊的病人引进了咨询室。
林芳看着陆久的穿搭也大为震惊。
“陆久?快进来。”
“嗯。”陆久沉默地反锁上门,在椅子上坐下。
“林医生,你说我妈妈的死有蹊跷?”
比起顾砚白的弯弯绕绕,陆久的单刀直入更是打得人猝不及防。
林芳听闻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起身,主动给陆久泡了杯茶。
“先喝点水,不急。你今天预订了我一下午的问诊时间。时间足以解释清楚你心中所有的疑问了。”
“好。”陆久也不废话,给他水他就喝。
喝完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林芳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