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的确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你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和十一号私底下并不是很对付。如果,你愿意将秘密卖给我,那么,我愿意为你提供庇护所,保你在孤儿院中安然无恙。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十号的能力很强,若是能依附于十号的话,任九便无须再过上成天担心受怕的生活。
但是,他细细琢磨对方的话,总感觉到奇怪。
是了,交易。
向来单打独斗的十号会主动和人做交易吗?
还有,秘密,贩卖秘密,也不是他这种真君子乐意做和见到的事情吧?
整个孤儿院里最喜欢和人做交易以及分享秘密的,不就是他的双生子室友,五号吗?
想到这里,任九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拉开了与“十号”的距离,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对方脸上那抹看似冷淡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笑容。
“你不是十号。”任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你是五号。”
对面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双刻意模仿十号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戳穿后的恼怒和讶异。
他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脸颊,原本紧绷的、属于十号的冷漠表情瞬间如面具般剥落,换上了五号那副惯有的、带着点邪气和玩世不恭的神态。
“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五号撇了撇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任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容貌?神态?总不能是身高吧?”
任九没有说话。
五号没有理会任九冷淡的态度,继续自顾自地游说道,“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嘛。小九九。怎么样,跟我合作呗?我知道十一号那家伙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跟我合作,哥保证让你在这院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任九心中冷笑,果然是他。
这种玩弄人心、挑拨离间的手段,的确是五号的风格。
他恐怕是看到了自己和顾砚白之间的裂痕,想趁机拉拢,亦或者,只是想搅浑水看好戏。
“没兴趣。跟你合作,我怕是连底裤都保不住了。”任九干脆地拒绝,转身就要走。
“喂!别走啊!”五号快步拦住他,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蛊惑的神情,“你难道不想知道十一号为什么偏偏‘输’给你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你之前,他又和谁一起进行了自由搏击?还有那些‘糖果’和‘药丸’,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没吃。你瞧,我没有骗你吧,我知道的可比十号那个闷葫芦多多了。”
“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喜欢打小报告。但我同时,也是院内的包打听。只不过,要想从我口中得到线索,你也必须同样用我不知道的线索以作交换。”
任九的脚步蹲住了。五号的话确实戳中了他内心的疑团。但他更清楚,与五号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回过头,看着五号那双闪烁着算计光芒的眼睛,冷静地说,“如果我想知道,我会自己去查。至于合作……等你什么时候能不用假扮别人来谈条件,再说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五号在他身后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快步走向宿舍。
经过这一番试探,他更加确定,在这所孤儿院里,任何人都不可轻信。
无论是看似友善的顾砚白,沉默的十号,还是狡诈的五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经过昨天的经历,他知道,每天晚上寝室熄灯后都会有守夜人负责在各楼层间巡逻。
顾砚白早早地就睡下了,任九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同样没有出声。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在简单收拾过后,便快速熄了灯。
伴随着温暖的灯光消失,深夜的孤儿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走廊里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冰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将一切都染上了一种阴冷的色调。
墙壁仿佛会呼吸,阴影在角落里蠕动。
远处不知哪个管道偶尔传来一声轻微的“嘀嗒”声,在这极致的安静中被放大了数倍。
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油漆味和若有若无的、从楼下飘上来的那股甜腻异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任九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起初,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然后,极远处,传来了声音。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重物被拖行的声音,缓慢、粘滞,一下,又一下,摩擦着地面。
那声音似乎来自楼下,却又仿佛在空旷的建筑物里回荡,难以分辨具体的方位。
紧接着,一个嘶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哼起了不成调的、诡异的歌谣,断断续续,歌词模糊不清,但旋律却透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阴森。
——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