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谦像是看到她们没有恶意,逐渐放松下来,从一旁的外套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得到女人示意后慢吞吞走过去接下,嗓音软软糯糯:“谢谢哥哥。”
温情的一幕被一道男声打破。
陆浔也半倚在输液的架子上,看着女人:“为什么不离婚呢?”
沈云谦从背后拽了拽他,陆浔也头也没回,随手把手里那颗没送出去的橙子塞到他手里。
沈云谦:“?”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良久,女人唇边扯出苦笑:“离婚哪是这么容易的。”
女人此刻发丝凌乱,双眼哭过红肿一片,鬓边黑发中混杂着几缕白发。
她双手局促地搓着,浮肿的手背上满是皴裂和细小的皱纹。
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陆浔也蹙眉,刚要再说什么,沈云谦忙不迭转移话题:“小芸……她今年多大了,上学了么?”
女人一时语塞。
小女孩则是捧着糖,一脸阳光地冲沈云谦笑。
“我八岁啦,弟弟在上幼儿园,爸爸说女孩上学是浪费钱,我马上就可以长大挣钱替妈妈分担啦。”
话落,沈云谦僵着手揉了揉女孩发顶:“会照顾妈妈了,这么棒啊。”
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女人再也绷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病房门被推开。
“也不知道醒了没。”一个男生嘴里嘟囔着,进来看到眼前这慕愣了。
他赶紧把热水壶放下,快步走到女人那边,焦急道:“穆姐,你怎么来了,哭什么?发生什么了?”
陆浔也觉得男生说话有点耳熟,于是多看了几眼。
男生察觉到视线抬头看到沈云谦床前的陆浔也瞬间了然:“你就是陆浔也先生,这位先生的家人?”
陆浔也听出来了:“是你给我打电话。”
“对,那些人搞偷袭,我没拦住,才让这位先生被砸中头,那些人怕闹出人命,加上我提前报了警,所以就都吓跑了。”
陆浔也若有所思,随后开口:“你是她邻居?先带她出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可以吗?”
男生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转变的话锋,明显愣了几秒,之后恍然:“哦哦哦,好。”
等两人离开,病房归于平静。
发育不良看着才五六岁的小女孩乖巧地握着糖,紧张地站在床边。
直到快把小女孩盯毛了,陆浔也才慢悠悠开口:“你刚才故意那样说,为什么?”
沈云谦犹豫着要不要说话时,女孩仰头倔强的和陆浔也对视。
“那个男人每晚输钱回来醉醺醺,妈妈保护我被他打,我讨厌他。”
“妈妈说我不用坚强,我也希望妈妈可以不用坚强,妈妈洗碗挣钱要给自己花,不给家暴男花。”
口条不清晰的年纪说着不知道从谁嘴里听到的词,颇像个为母亲冲锋陷阵的战士。
陆浔也透过她的眼神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敛去眼底的情感,语气不明道:“那你可要好好长大。”
“嗯,我会长大。”小女孩如同许下承诺重重点头。
小女孩懵懂的眸中带着丝丝不安,就这样望着沈云谦。
“哥哥你的医药费我可以以后还嘛?妈妈说哥哥是为了帮我们受伤,要承担责任,可我不想妈妈太辛苦。”
“医药费?”陆浔也重新把手里的单子打开。
上面光核磁共振和脑部CT的两项检查就一千七百多了,加上手术费药费,总共四千。
一个连女儿都上不起学还要被亲爹卖去还债的家庭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小女孩看到陆浔也凝眉,顿时心慌:“我可以还的,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