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涩地抬头,视线从苏濯手中的屏幕移开,看着苏濯:“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撞车前。你总有意无意放慢车速仿佛生怕我跟丢了,不过我猜你并不知道撞车的安排。”
“当时你从车上下来,腿……”说着,苏濯目光下瞄,落在对方不断抖动的裤腿上,戏谑道,“来看你也会害怕。”
陆浔也接过话:“你即使认定了我们会落网,可你依旧被突如其来的撞车吓得不轻,没人通知你有这样的安排,因为撞车是冲你来的。”
他用笃定的语气时时观察沈起昭去赌对方沉默“面具”下的反应。
“是傅姨。”
“之后你便给自己暗示这车是冲着苏濯去的,以此麻痹自己多年好友妄想杀人灭口的背叛。”
“其实你也心里清楚她的为人,只是你忽略了自己也知道她的全部秘密,可一般这种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死”。毕竟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沈起昭嘴硬归嘴硬,怀疑的种子早在自己无所察觉间埋下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来说去你们不也是怀疑我弟弟的车祸和我有关?当年都没查到我有动机,现在单凭你一言他一语就想给我定罪?没有证据可是诽谤!”
陆浔也眉梢微挑,慢慢掀起眼皮,锐利的眸光盯紧对方被打断说话忽而变得防备的眼睛。
“是么。”
沈起昭如同被巨型食肉动物锁定的猎物。
捕食者正弓起腰腹,蓄势待发,找准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而他此时已然成了“猎物”。
脑中闪过这个错觉的同时,他的手臂浮现出一层鸡皮疙瘩,饶是如此,他也不至于乱了阵脚直接供出罪行。
他了解他那小侄子,如果真有证据,恐怕现在等着他的就不是眼前这两人的步步紧逼和试探了。
在证据确凿前他依旧咬死不认,只把矛头往另一个方向扯。
他卯足了一股力用力挣脱,虽没有成功却引得几人的目光凝视在他身上。
“没有抓到你们又怎样!你们以为今天在这里就能杀了我吗?我早前就通知宴会上的人如果我没有按时出席就直接报警,你们也不想这时候惹上官司吧?”
陆浔也笑了,余光扫过顶板角落间的监控,绷起的嘴角也放松勾起一抹弧度。
“从头到尾有人说过你和车祸有关吗?我一直敬您是长辈,您这样抓狂,真的很不正常啊,沈、伯、父。”
他拉长语调:“难道——是做贼心虚?”
沈起昭噎住。
“而且,您也没有证据指认是我们怀疑你,目前看来,是您诽谤我们呢。”
这小白莲的语气,沈起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你他妈!”
陆浔无辜地抬手指了指监控的方向。
目光触及沈起昭身后两人的强制动作,他缓缓蜷缩起食指。
“好歹是亲弟弟的死,不管是查清凶手还是洗清您的冤屈,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好名声?还是说,心虚?所以回避。”
沈起昭气恼,口不择言叫骂道。
“信口雌黄!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质问我?你不会还以为你是陆家的少爷吧!沈云谦呢,他不敢出来就派你们两条疯狗到处疯咬吗!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为他卖命?!”
“你!”陆浔也被拦住动作,垂眼看向身前横挡的手臂。
他紧皱的眉心松开,顺着手臂看向苏濯,眉尾不经意一扬。
他这是被拦住了?可分明前不久正要冲动行事的是对方吧。
苏濯没有生气的样子,面对沈起昭的恼羞成怒反而异常冷静,道:“你不用激怒我们转移话题。究竟是他信口雌黄,还是你阴险狡诈想必你自己更清楚。”
“与其在这维护你背后的人。不如想想如果你老婆知道你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苏濯话到这一顿,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沈起昭苍白的脸,道:“会不会气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嗓音放轻,语气森然:“恨不得杀、了、你。”
闻言,陆浔也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沈起昭却一反平静,他目眦尽裂,仿若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一举撕开袒露人前。
他的脸霎时间白得吓人:“你他妈的,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