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站在黑暗中,双手紧紧攥着,两只眼睛好似淬了毒:“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一出口就喊打喊杀,周雅人却不意外,秦三在河冢已经杀过他一次了,只是没有得逞。
秦三眼中没有半分希望,只有恨,强烈的恨,如熊熊烈火般灼人,周雅人当然能够感受到,可是如果她不找个人来恨,她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周雅人愿意承担对方这份有些蛮不讲理的恨意,并轻声应下来:“好,我等着你。”
那样的神态和语气,仿佛在纵容一个孩子无理取闹。
秦三充满憎恨的眼眶中顿时蓄了泪,她狠狠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院外立刻传来陆秉大呼小叫的声音:“嘿这丫头片子,跑什么跑!老子刚给你捡回一条小命,连声谢谢都不说,撒腿就跑,给我回来!”
老祖母立刻镇压:“你喊什么喊,有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吗?!”
“不是,祖母,她刚刚差点儿撞着你。”
“这不没撞着我吗!”
“撞着了还得了,我打断她的腿!”
“我叫你别嚷嚷!”老祖母气得啪啪就是两下子,语气随之变得心痛又怜惜,“这孩子多可怜呐,从小没爹没娘,一下子失去两个兄长,你有没有同理心……”
陆秉吱哇乱叫的讨饶:“哎哟祖母别动手,我怎么就没有同理心了,我没有我能把她捡回来吗,谁知道她一醒过来就跑,横冲直撞的差点把你给撞着,我不得嚷嚷她两句啊。”
“这天都黑了她能上哪儿去,还不赶紧追回来。”
“不是祖母,跑就跑了呗,我追回来干嘛,以后咱家养着吗。”没等祖母扬起的大巴掌拍下来,陆秉撂下这话就冲了出去。
第42章昴七星冷眼旁观的陈莺干脆利落地下命……
李流云穿行在废墟之间,时而仰首观天,时而低头查看基石下的阵法,眉宇间蹙着一丝疑虑。他非常清楚听风知有所隐瞒,所以才会感到疑惑不解。
跟随其后的一名同门师兄不敢出言打扰,他对这位天潢贵胄兼下一任天师历来敬而远之,若不是这次一块儿同行来北屈,估计他们这辈子连话都搭不上。
除去李流云的身份特殊之外,实在让人难以亲近,浑身上下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朝气,甚至比掌教天师那一干师尊长老还要刻板端重,好像他小小年纪身上就压着多么大的重担似的,对谁都不苟言笑。
直到李流云主动开口:“还有别的发现吗?”
“唔,我们今天刨出来几尊狱神像,按理说,每座县衙的大牢里只会供奉一尊皋陶,但是我们今天居然挖出来三尊皋陶神像了,估计废墟里还有。”
李流云再次仰头,盯着夜空中的星宿,默然开口:“天上西宫有七宿,昴主狱讼,典治囚徒,居白虎七宿之中央,性主刑杀。昴星明,则天下狱讼平;昴星暗,则刑罚滥。”
于是同门师兄抬起头,在西宫七宿中找到了那颗暗淡无光的昴星:“这……这是什么时候……”
“三日前,正好是在这座衙署倒塌倾颓之时,亦是太阴道体破碎之时,天象中出现了昴星之兆。”
同门师兄甚为震惊,这李流云难道昼夜都没闲着吗?
除非李流云夜夜都在观测天象,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才会准确无误地知道天上何时出现的昴星之兆。他再反观自己,每日修习完符箓剑道就累得跟死狗一样钻被窝里蒙头大睡,只在长老师叔传道授业时才会去仰观天象,没在私下用过功,非常不思进取的当着一名资质平庸的凡俗。
李流云心无旁骛地垂下眼,平铺直叙道:“衙署狱地皆是对应天上的星宿所设置,昴七星,天之耳目,主西方狱讼,因此牢狱通常会落建在衙门的西侧。”与此同时,李流云将目光落在废墟西侧,“昴宿所在十二地支‘酉’,酉为阴中之阴,是太阴之象,而酉宫昴宿本为刑狱所在,正好应用在太阴道体里建一座道法刑狱,隐伏于水中之月。”
同门师兄不禁咽了口唾沫,他隐约记得师叔曾经授课时讲过:昴星者,酉中有昴宿也,酉位西方白虎金位,性主刑杀,义司决断,死生出入之门户。
“原来竟是如此。”他们废寝忘食都捉摸不透的阵法,这李流云居然轻而易举就给参透了。
都说这位打小出家的皇子天资聪颖,是块修行的好料子,果然有些人生来不凡,也注定非凡。
李流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镇在狱地的皋陶神像应该有七尊。”
同门师兄虚心求解:“何以见得?”
“七尊皋陶,代表昴宿七星阵。”李流云沉声开口,“皋陶造狱,为法之宗,因而被敬奉为狱神。此昴宿七星阵便是以狱神之神性,对太阴道体内的囚徒施予皋陶之刑。”
“皋陶之刑?!”同门师兄瞪着惊愕的双目,“难道是对那些阴魂……?”
“嗯。”李流云道,“我需要诸位师兄弟帮忙在此地画几道符咒。”
“当然可以,但是作何用途?”
“隐伏在水月中的太阴道体虽然破碎,但是这地基下的阵法还在,我们或许可以试试通过此阵,将逃出太阴道体的东西捕捉回来。”
“这……”同门师兄迟疑道,“这里都成废墟了,能行得通吗?”
“我不确定那些东西和这道阵法是否还有牵连,”李流云其实并没有几分把握,但是这烂摊子不收不行,谁知道跑出去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果放任不顾,恐会生乱。”
“明白了,那就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