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遇到事也急不来,周雅人却恨不得没日没夜不闭眼,非要熬到精疲力尽,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何况这些事一件又一件接踵而至。
白冤抬眸瞧着他偏头昏睡,兀自静坐片刻,打算过半刻收针,目光下意识觑见周雅人燎伤的手背,想起黄小云坟前那颗枯萎烧焦的古树,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因果?
第69章曹大力“这些都是严刑逼供的手段。”……
约莫睡够半个时辰,周雅人便被一阵惨叫惊醒,接着就是一阵砸锅甩铁的噼里啪啦。
他应激般猛地起身下榻,忍着突然袭来的眩晕感,丝毫没有表露出半分不适,寻到声源处看见了白冤。
除此之外,这屋子里还多了个人。
周雅人:“怎么回事?”
白冤:“这人从灶膛里钻出来的。”
原来烧饭的灶膛肚内别有洞天,这人鬼鬼祟祟顶开一口大铁锅,刚冒头就被白冤薅菜萝卜一样抓着头发给薅了出来,当即疼得惨叫连连:“啊啊,谁,饶命,饶命啊,你、你们什么人?”
那人蹭了满脸黢黑的锅灰,压根儿辨不清样貌,体格倒是精壮有力,只是个子有些矮,且浑身带伤,衣服上侵了大团大团的血污,这副样子着实可疑。
白冤将其按在灶台上:“你又是何人?”
那人拧着脖子反抗,力气不小,却也没撼动一个女子的力量,反而觉得自己胳膊都要被对方拧折了:“你们擅闯民宅,是想行偷盗不成?”
白冤扫了眼他手腕上的可疑勒痕,应是被捆绑所致,难道此人是被谁五花大绑扔在灶膛下的地窖里,然后费尽心机割断绳索想要逃跑,结果刚冒头就被她逮个正着?
白冤心思几转:“说谁擅闯民宅?怎么,这是你家?”
那人挣脱不得,伤口还在挣扎间裂开了,实在苦不堪言:“当然,当然是我家,你是什么人,来我家里干什么,还不把我放开。”
白冤力道丝毫不减:“既然是你家,放着大屋不住,偷偷摸摸躲在地窖干什么?见不得人?我看你才是来行窃的贼吧?”
“你休要倒打一耙,这里就是我家,你管我住屋子还是住地窖,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喊人了?!”
“好啊,你喊,正好让乡亲们来认认脸,给你做个证。”
那人作势要喊,本以为这擅闯民宅的二人会心虚阻拦,结果并非如他料,对方是真的毫不在意,在等他把村民招呼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
他不能嚷嚷。
白冤等了片刻:“怎么不喊了?”
不喊就是怕声张,这人倘若不是贼盗,就必然在忌惮什么。
“这里就是我家,凭什么还要让别人作证,你们到底什么人,闯进我家干什么?”男人气愤,“入室抢劫吗?”
白冤不是埋汰他:“那你跟我说说,这家徒四壁的土窑洞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我抢?倒是你这一身伤,怎么弄的?”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惶恐,极快的遮掩道:“关你什么事,你放开我!”
“落谁手里了,没少活受罪吧?”
此话一出,男人条件反射的打了个战栗,手臂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显然是在害怕,白冤戳到了他的痛点。
周雅人往前几步,站在了男人面前:“你不妨与我们说说。”无论是语言还是语气,他跟人说话都比白冤客气。
“你放……”男人一抬头,见了对方便愣了,“公、公子,怎么是你?!”
白冤蹙眉:“你认得他?”
男人连连点头:“认得!认得!”
白冤又问周雅人:“你认得么?”
周雅人侧耳,仔细辨别声音,隐约觉得这声音是有些耳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初入此地,应该不会有相识的人才对:“您是?”
既然印象不深,就不会是多么相熟之人,也可能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男人连忙套近乎:“公子可能贵人多忘事,对我没什么印象了,但我鲜少见过像你这般相貌堂堂的人,自然记忆深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北屈的途中,曾经在一间破庙里同宿过一晚,当时我还让那小姑娘给你送过一碗热汤。”
周雅人在破庙里领受过几名脚夫的好意,自然不会忘记:“我想起来了,原来竟是这位大哥。”
“就是我啊,就是我。当时夜里天冷,正当化雪的时候,我熬了一锅粥让大伙儿都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