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难以抵挡般被狂风推得后退两步,身旁两侧的劲松摇晃间,根茎深扎的泥土逐渐松动,被煞风推倒、拔起、刮下悬崖……
风罚便是灾,煞风即凶风,卷着霜花冰针犹如一场暴雪,伴随着崩摧脆裂之声,山石滑坡,纷纷砸向崖谷和湖泊。
佛塔中的几名少年死死压着门窗,外头几乎闹出了匪盗撞推砸门的巨大动静。
放心不下的林木很是担忧地开口:“难道我们不去帮忙吗?”
“插得上手吗你就想帮忙!”连钊说,“恐怕一出去就被狂风扔下山崖摔成肉泥了。”
闻翼抵着门:“可是听风知重伤在身,他扛得住吗?”
连钊摇头:“不知道。”
外头风霜交加,天昏地暗,别说看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们出去能干嘛,自身难保不说,都不够添乱的。
于和气忧心忡忡:“可是让听风知一个人对付……”
鬼使神差地,林木打断道:“他不是一个人。”
“啊?”于和气转头看过来。
“听风知不是一个人。”林木又坚定地重申了一遍,尽管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见霜雪,犹见白冤。林木扒着门缝小声说,“白冤也在。”
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木话里的意思。
闻翼不确定道:“真的是她?”
这次李流云开了口:“除了她,还能有谁?”
闻翼点点头:“也是,除了她,没谁了。”
而暴风雪中心之地,又一棵扎根的松木在狂风中四分五裂,笑面人浑身上下被划出无数道细密血口,衣袍成了一缕一缕的柳条,双臂更似要冻僵了。他朝前望了一眼,除了铺天盖地的冰针和狂风暴雪,什么都看不见。
周雅人屹立于风暴之后,近身之地寸草不生,坚石碎成齑粉。尽管他咬紧牙关,唇边还是溢出了血,伤处淋漓地往下滴着血,他浑不在意,可能已经痛到彻底麻木了,这一刻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感觉不到太大的知觉。
笑面人嗅着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估摸这半死不活的瞎子何时才会爆体气绝,不好说,但是他却有些抵挡不住了。
下一刻,笑面人就被风罚之力掀上了天!
掌风暴的周雅人有所感应地仰起头,吃力地想要再掀一波风力,然而僵麻的手臂好似吊着千斤鼎,沉甸甸地根本抬不起来。
可是他不能放过徐章房!
周雅人拼死掀动风罚,铺天盖地的冰针尽数涌刺而去。
被狂风刮上天的笑面人凌空急转,猛地拽了把地处山巅的钟亭,由于力道太大,直接掰下半块角梁来。
冰刺紧随而至,笑面人一抛角梁,整个钻进铜钟内!他撑着钟壁猛力一旋,直接将悬吊铜钟的铁链绞落。
追击的狂风冰针猛地撞上巨型铜钟。
当——
厚重空灵地钟声陡地响彻天地,震荡山河。
身处铜钟内的笑面人差点没聋。
嗡嗡震颤尚未止歇,笑面人撑着重于千钧的铜钟一跃而下。
他在刀枪不入的铜钟照护下逆袭,冲开风罚,撞碎千千万万枚冰针,在一声声冰碎且刚猛地撞钟声中急速下坠。
当——
嗡——
就在即将坠地之际,笑面人骤然蓄势发力,将铜钟狠狠砸向御风之人!
“闪开!”周雅人听见报死伞中响起一道凌厉的急斥。
但是周雅人行动受限,根本闪避不及,被这座巨大的铜钟狠狠撞了出去!
这一撞终于让他恢复了知觉,并且清晰感觉到体内窜起那种四分五裂的剧痛,让他从头到脚每一处血肉都在经历着巨大而残暴的撕扯,正如濒临爆体,要在原地死过去。
周雅人躺倒在地,伴随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已经没办法再爬起来,他耳畔嗡鸣不止,脑中更是一片混沌。
他要死了吗?
那一刻,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须臾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