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所当然地怀疑白冤以此诱骗引导孙绣娘献祭,还说:“传说中的嫦娥,或许就是从你身上扒下来的故事也不一定。只不过你登不了天,奔的也不是那九天之上的太阴,反而把自己坑进了道法刑狱,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他甚至还道白冤被困太阴道体是咎由自取自掘坟墓。
而今想来,他该熏的根本不是眼睛,而该剪了这条胡乱栽赃的舌头。
磨镜匠连忙为自己澄清:“反正就是这镜子邪性,跟我真没多大关系,而且我也提醒过她,该说的都说了。我毕竟能力有限,悟性差,磨镜就止步于磨镜而已,铜器生异这等事比较复杂,我只粗略知晓一点皮毛,若要弄清原委还得去找负局先生,但是孙绣娘执意不听,我也不能强行干涉。”
然而他们走到此时此地,哪有工夫找什么负局先生,白冤翻来覆去端详铜镜,推测道:“这面铜镜或许出自秦时,在太阴道体形成之前就在北屈了,当然不排除可能是死于秦狱中的某术士的随身之物,经历过很长一段岁月腐蚀,照见过太阴道体以及鬼衙门落建。”
在这样一样满是冤魂的地方埋着,若又是术士随身法器的话,难免腐蚀出问题。
“那为何偏偏是月宫镜?”方道长道,“巧合吗?”
“嫦娥奔月说的是嫦娥偷吃长生不老药飞升成仙的故事,而方仙道这些术士终其一生修炼秘术仙方,炼制长生不死药。”二则皆围绕长生,白冤抬起头,望向壁顶那行小字,“可见广寒仙窟,同样隐喻这个意思。”
周雅人猛地反应过来:“广寒仙窟,说的是嫦娥奔月得长生,所以这里的嫦娥奔月,指的是通往长生之途。”
白冤不置可否:“而且,长生之途和月相关。”
这一刻,他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所谓的神话故事,背后兴许暗喻着另一个真相,比如,广寒仙窟对应的是无量秘境。
嫦娥则对应寻找不死药的方仙道,代指徐福之流。
他们要去往无量秘境的话,就必须走“奔月”之途,重点在该如何奔月,上头也明确写明了,需伏羲之手亲启。
这就是痋师为何抓走陆秉,又将陆秉制成伏羲之躯的原因。
周雅人终于彻底明白过来,痋师是想利用陆秉打开无量秘境。
方道长与周雅人所知的信息不对等,因此在听到这些内容时,只以为广寒仙窟是指太阴道体,痋师把陆捕头做成伏羲之躯是为了开太阴道体?也不对啊,方道长有种发现越多疑问越多的混乱,明明太阴道体已经破碎,难道别地儿还有个太阴道体?
知情者没一个愿意解答他的疑问。
“咦,这是画的什么东西?”磨镜匠踮着脚尖举高火光,认出来了,“哦,是只贝壳。”
白冤立刻迈步过去,盯着光照之处,伏羲蛇尾的右下角,有一只微微张开的大蛤。
虽然笔画线条略显粗简,但是大蛤的形状与白冤之前在京观中见到的阴燧一模一样。
周雅人还未开口询问,白冤已道:“是阴燧,对月张开。”
磨镜匠也是没料到:“啥?这贝壳是阴燧?”
白冤之前就明确说过,阴燧是能寻找到无量秘境的关键,周雅人道:“现在阴燧在痋师手中,陆秉也成了……约等于万事俱备,他们下一步便是开,”因为方道长和磨镜匠在场,周雅人话头顿住,没有把无量秘境说出来,及时换成了,“广寒仙窟。”
“别在这耽误工夫了,”按照方道长跟磨镜匠方才所言,前日痋师和陆秉还在小渔村,过去这么长时间,再耽误下去怕会来不及,白冤当机立断,“得尽快出去找到痋师。”
第170章吃罚酒“你跑来跟他献什么殷勤,”……
临走前,还需将那几名被蜃鬼附过身的村民带出去。
每个村民身上都有被蜃气腐蚀的伤,轻重不一,看着触目惊心,自然剧痛难忍。白冤在他们血肉模糊的伤处凝了层寒霜,先以阴寒之气减轻皮肉溃烂的痛楚,待回到村子再进行上药包扎。
亲身经历这一遭,村民人人自危,惊惶万分,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方道长为了安抚他们,掏出家底给村民分发了几张驱邪挡煞的黄符。
村民手捏薄薄小小的符纸防身,一路跟着这四名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从漆黑阴暗的地穴中钻了出来。
此时天还未能亮,他们踉踉跄跄不知何时几更。
然而重见天日的这一刻,巨大的恐慌再次卷土重来,将村民本就紧绷的心神炸溃。
就见遥远的云海之间,群山伫立于烟波缥缈中。
这一次的蜃景只有巍峨不动的高山,并没出现怪异扭曲的鬼影,却还是引起了村民极大的恐慌,方道长和磨镜匠好不容易才稳住他们。
只是群山山影刚显现出一半便倏忽消散,云气与雾气交织成片,不知是谁叫了声:“又消失了。”
周雅人的神识已将这个不宁静的小渔村扫荡搜刮了两遍,今夜渔村混乱成这样,按理说痋师不该毫无动静。
如此无声无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痋师已经不在此地。
而今海上再度出现蜃景,周雅人料定,痋师必然已经乘船出海,并操着阴燧寻找通往秘境的方向。
蜃景生出妖邪,不仅让渔村村民惧怕恐慌,也让陆秉胆战心惊,当云海之间再度生出蜃景时,陆秉像被蛇咬了般,猛地将阴燧抛出船舷,噗通一声砸进海里。
接着又是噗通一声,阿聪追着阴燧一猛子扎进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