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这才想起他听不见李师弟说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争执”从何谈起。他换了个方式:“李师弟,有没有对你不好?”
钟不晚想了想,指了指衣襟上一小块淡褐色的污渍,又比划“不小心,洒了药”,然后露出一个宽慰的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一切合情合理。
苏恒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多心了。
苏启明默默叹气,苏兄,其实你没有多心。
他拿出今日新做的识字卡片,开始例行的教学。
钟不晚学得很专注,偶尔遇到难懂的字,会轻轻拉苏恒的衣袖,用眼神询问。
烛光下,他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教学结束时,夜已深了。苏恒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钟不晚。”
钟不晚抬眼看他。
“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告诉我。”苏恒一字一顿地说,确保对方能看清唇形,“在这门派里,我护着你。”
钟不晚怔住了。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那潭死水般的眼眸似乎跳动几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苏恒笑了笑,推门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钟不晚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褪去。他走到窗边,看着苏恒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护着我……”他无声地重复这三个字,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多可笑。这世上第一个说要护着他的人,竟然是他计划要杀的目标。
更可笑的是,有那么一瞬,他当真了。
窗外月色冷清,钟不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杀过人,沾过血。
苏恒总说他的手凉,每次教学时都会不着痕迹地调整烛火位置,让他更暖些。
“不行。”钟不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冰冷。
不知为何,苏恒越来越忙。
作为掌门亲传弟子,他本就需要参与许多会议,处理事务,还要抽出时间修炼。
但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是日夜不休。
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抽出一个时辰去找钟不晚,作为他忙碌生活中唯一的喘息。
“今天学什么?”钟不晚用手语问。
他已经能熟练使用一些简单的手语,与苏恒交流顺畅了许多。
苏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青色的玉佩:“教你认玉石。这是青玉,温润通透,触手生温。”
他拉过钟不晚的手,将玉佩放入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