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薛府的第二日,清辉一反常态,卯时未至便拖着睡眼惺忪的朱萃出门,急急赶往京畿州府衙门取路引。
“姑娘出了趟门,连性情也变了不少,往日在家时,何曾起得这般早……”
困意还未消退,朱萃一屁股坐在府衙外头的石阶上,直打呵欠。
不出半个时辰,大姑娘神采奕奕地出来了。
“朱萃,事儿办妥了,咱们这就回府。”
路引到手,出行的最大阻碍已全部扫清,清辉总算放下心中那块大石,眼下只须斟酌该如何处理余千里相送的那对东珠耳坠。
毕竟是他家传之物,卖掉或带在身边皆不适宜。
清辉瞥了一眼脑子不太灵光、但好歹老实本分的朱萃,暗忖,不如临走前交托给朱萃,叮嘱她过段时间送回清心茶肆罢了……哦,对了,还有那块令牌!
清辉万没料到,昨日分别时余千里硬塞到她手中的信物,竟是令牌,正是那块出自宫中、可通达城门的令牌!
此物,亦是难得,如此看来,他对自己,也算是有几分真心。
如此想来,心下不禁黯然,脚步渐渐放缓。
朱萃甩着手绢自顾自走在前头,遥遥望见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马上年轻郎君青衣飘飞,气宇轩昂,甚是不俗。
这,便是戏文里的俏郎君!
朱萃咽下一口唾液,飞快扭过头,目光追随而去。
说来也怪,须臾功夫后,那郎君居然勒马停步,目光向这边投来,随即马头调转,颇为闲适地驰将过来。
他,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朱萃暗自紧张了一瞬,听得那青衣郎君在她头顶上方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州府衙门该往何处去?”
“这位公子,州府衙门就、就在我们身后,不过百步距离。”
朱萃很是殷勤地将背后那排恢宏建筑指给他看,圆圆的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青衣郎君笑容一滞,微微侧过脸,继续道:“那日在广和楼,在下与姑娘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
广和楼可是京畿有名的贵价酒楼,我几时去过?
朱萃正要接话,袖摆却被大姑娘悄然一扯。
大姑娘在旁冷道:“我与公子未曾谋面,公子许是认错人了。”
“如此……那便打扰了。”
青衣郎君意味深长地道了句谢,拍马而去。
与姑娘走出不远,朱萃回头偷偷瞄了那郎君一眼,见他在府衙外下马后,便有衙役主动为他牵马,他则熟门熟路地走进府衙大门。
如此看来,这位郎君,分明与府衙中人相熟,为何还要找姑娘问路呢?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萃有点想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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