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雪拂的声音:“谁?”
“是我,你大方得体、心地善良的老板。”
一阵细微的响动后,门被拉开一条缝,雪拂的身影挡在门前,银发有些微乱。
见到是她,侧身让她进来。
房间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黯淡。
纪明月正靠坐在床榻边,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新毯子,脸色苍白,唇色很淡,显出一种病态的虚弱。
但即便如此,她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黑白分明,透着一股与虚弱体态不符的精明与利落。
纪明月声音沙哑:“你眼睛……怎么了?”
沈染星的视线太过炙热,把纪明月这么一个自信干脆的人,也看得怀疑自我起来。
“没事。”沈染星闭了闭眼,掩下眸子里闪着的金钱符号,“只是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没。”
纪明月垂眼,道:“多谢关心,暂时没有。”
雪拂上前,坐在纪明月身侧,执起她右手。
此时,沈染星才发现纪明月掌心受了伤,大概三四道,伤口红肿发炎,其中一道更是严重,皮肉都有些往外翻了。
雪拂拿起干净的布条,动作小心翼翼,给她清理伤口。
纪明月微微蹙起了眉。
雪拂轻声道:“疼的话和我说一声。”
纪明月摇头:“不太疼。”
二人久别重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亲昵,将他人隔绝在外。
雪拂清理伤口的间隙,抬眸,朝沈染星瞥来过一眼。
意图明显,那是逐客令,此刻他希望沈染星给予他们独处时光。
想起这几日雪拂那吃瓜不嫌事大,总是拱火的做派……
沈染星像是完全没接收到这明确的信号般,靠在床柱上,兀自低着头,专注地盯着两人,仿佛能从中研究出什么人生至理。
甚至在他目光再次扫过时,还刻意和挥手打招呼。
纪明月也看向沈染星,沈染星一如往常,也挥手打招呼,甚至还朝她扬起一个甜甜的笑。
纪明月微愣一瞬,喃喃道:“多谢。”
“不用谢。”沈染星道:“你手是怎么受伤的,在衙门里受了刑吗?”
纪明月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是不小心摔碎了牢里的碗,收拾碎片的时候,手上没力气,让碎碴子给划了一下。”
沈染星疑惑:“只是划一下,能伤得那么重吗?”
“当时有人刚好经过,踩了一脚……”
“太过分了,”沈染星愤愤道,“分明是故意的。”
纪明月不再说话,微微垂着头,发髻略显凌乱,斜插着一只素雅的木簪,簪头一点朱红,像是凝住的血珠,又像是雪地里唯一的红梅,在这昏暗室内,尤其醒目。
沈染星道:“是谁,你和我们说说,寻个机会进去教训那人一顿!”
纪明月一怔,缓缓抬头。
沈染星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要气势汹汹去算账的气势。
纪明月轻轻握了握手,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必去了,那人熬不住,已经死了。”
雪拂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拧紧,低声道:“别动,先包扎好。”
他的动作更加轻柔,眼神里满是心疼。
沈染星看着面色认真的雪拂,果然被她猜对了,他真的想独自一人去牢里□□。
可如今那人已经不在了,想必他也不会继续鲁莽办事。
“既让如此……也没办法了,”沈染星没有戳破雪拂的心思,只是道,“出来了就好,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跟乔阿盈说,或者直接告诉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