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毫无悬念地,沈染星又又又输了。
看着棋盘上自己被吃得七零八落的白子,她终于恼了,将手中剩余的棋子往棋罐里一扔,随即气呼呼地翻身倒在软榻上,用后背对着他。
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模样。
白尘烬看着浓浓怨念的背影,非但不恼,眼角反而荡气一抹笑意。
他倾身过去,自后环住她,将她纤细的身子圈进怀里,微凉的唇贴在她敏感的后颈上,落下细密而缠绵的亲吻,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快到边镇了。”
沈染星耳朵动了动,却没转身。
他继续道:“到时需要换一辆马车,这轿子太惹眼了。”
听到这话,沈染星才忍不住坐起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透过飘飞的红绸朝远处望去。
果然,在视线的尽头,那片亘古不变的纯白之间,已经能看到连绵山峦的轮廓,并且在那山脊之上,隐约点缀着些许稀薄的绿意-
这个镇子不大,街道却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与极寒别院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街市上行人衣着寻常,与方圆镇光怪陆离的景象大不相同。
沈染星一袭鹅黄衣裙,立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白尘烬就站在她身侧,虽未刻意动作,却总在人群拥挤时,不着痕迹,用身体为她隔出一小方安稳空间。
一支簪子老远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它通体晶透,呈现出一种极淡的蓝色,材质非玉非石,更像是用万年寒冰精心雕琢而成,在日光下流转着清冷剔透的光泽。
她觉得,这冷硬又纯净的感觉,与身侧之人莫名相配。
摊主见她有兴致,连忙热情推荐。
沈染星拿起簪子,转头看向白尘烬,笑道:“这个和你很相配啊。”
她眼眸含笑,日光映亮侧脸,看起来分外柔和灵动。
白尘烬专注地看着她,连眼风都没扫那簪子一下,便点头:“嗯。”
沈染星嗔道:“你看都不看,嗯什么嗯。”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坦然:“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般爱屋及乌的言论。
沈染星蓦地老脸一红,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她猛地一怔。
一股熟悉感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
她垂眼,看着手中冰蓝色的簪子,又瞥见自己鹅黄色的衣袖……
心跳骤然失序,咚咚作响,几乎要撞出胸腔。
这个场景……
分明是她从前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见过的。
只是梦里,站在他身边那个模糊的身影,此刻清晰无比,竟然就是她自己!
在她震惊之际,白尘烬瞥向了街角某处,眼神冷了一瞬。
再次低下头,才瞧见她怔愣失神的模样:“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染星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摇头:“没有。”
“那我们回去吧,”他接过她手中的簪子,指腹摩挲过冰凉的簪身,“你帮我簪发。”
沈染星笑道:“你就那么着急?”
白尘烬学着她方才的语气:“嗯,就那么着急。”
他将她送回客栈,当真缠着她,让她用那支新买的冰蓝簪子,为他重新挽好了发髻。
随后,他便称有事要处理,不见了踪影。
闲来无事,沈染星倚靠在客栈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人来人往。
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冰原困了太久,此刻连看这些寻常百姓走来走去,都觉得颇有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