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柔没有勉强。
但她不知道的是,宴安歌并没有如她所说去看老花匠,反而原路返回又去见了童母。
“来了啊。”童母早有所料,招了招手让她坐下。
“义母。”宴安歌乖巧行了一礼,坐下后想开口又有些踟蹰。
童母喝了口茶,轻笑道:“是想问千柔的事?”
刚才说话间,宴安歌神色就略有纠结,时而看着她欲言又止,想来是有东西想问。
而想问又不能问的,也就只有她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偏偏又碍于本人在场的阮千柔了。
被猜中心事,宴安歌也没有隐瞒。
她点头道;“我是想问——凝心丹之事……”
宴安歌坐得板正,神态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目视童母,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凝心丹啊……”童母轻叹一声,看了宴安歌一眼,眼神复杂又欣慰。
“其实我没想到千柔会选择与你在一起。老实说,一开始我并不放心,甚至想就此毁诺,按照原先的想法让双儿娶她。”
一句话说得宴安歌险些没坐稳。
童母笑了笑,抬手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安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的情况太复杂。身份背景一无所知,有些实力但并不稳定,甚至才开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在阮家那个大染缸护她周全?”
“我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可那人不该是你。”
童母顿了顿,眼中露出一抹释然,“幸而是我多虑了。”
“我很高兴,现在有你陪在她身边。”
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童母眼中闪过一丝厌憎,念及宴安歌对阮千柔的维护,她心里方才缓和下来。
可她还想求个保证,“安歌,你会一直陪在千柔身边吗?”
宴安歌郑重应道:“以我本心起誓,除非姐姐讨厌我,不想见我,否则我绝不会离开她的。”
这是武者间最为庄重的承诺,童母看着宴安歌愈发顺眼。
但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她眉眼沉凝下来,染上几分散不去的哀戚。
“凝心丹之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老城主走火入魔,需要凝心丹医治。而千柔她娘亲,正是炼制凝心丹时出事的……”
期间种种原由无须再多赘述,只是童母每每想起此事,依旧忍不住扼腕叹息。
宴安歌呐呐:“所以,姐姐听到凝心丹时才如此……伤心吗?”
“不只是这样……”童母摇头,神色多了几分悲悯。
亲人骤然离世,固然令人伤心,但也不至于让阮千柔一直无法走出来。
更重要的是——
阮千柔与死去的娘亲待了一天一夜,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炼丹途中不得有人打扰,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不对。直到阮千柔失踪,仆人遍寻不到,最终隐瞒不住,才惊动了阮宏逸。
等阮宏逸到来,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尸身凉透的妻子,和妻子怀中安安静静眼神空茫的女儿。
阮千柔娘亲是自绝经脉而死的。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宏逸曾发了疯逼问过,可阮千柔无法给他答案。
而后她大病了一场,等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宴安歌睁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她光是想想,就难受得不能呼吸,姐姐那时又该有多绝望?
童母眼中同样有泪光闪烁。
她与阮千柔的娘亲情同姐妹,甚至正是应她之邀,洛轻颜才会到连沧城游玩。否则她不会遇上阮宏逸,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