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绯望着她描得精细的眉眼,突然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悲凉,甚至有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冒出小钱氏仿佛活了过来的场景——
躺卧在榻上的小钱氏,如在烟雾中缓缓坐起,玉立在她面前,对她盈盈而笑:“姐姐,用生命来换美丽,是要付代价的,我走了,我等着你来!”
夏雪绯打了个寒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小钱氏依旧安静地躺着,她吸了一口气,迅速伸手拿了被子盖在了小钱氏的身上,这转身,以淡漠的口吻道:“谁是第一个发现?”
“回……回四夫人,是奴婢第一个发现的!”一个穿绿色棉袄的丫环战战兢兢走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奴婢陪二夫人来找四姨娘,奴婢在外头等了好一阵,见里头没动静,于是试着敲门,结果,敲好久都没回声,奴婢担心出事,就……就去找了楼姨娘。”
楼姨娘是二房管事的,有各房的备用钥匙,这丫环算是个精明的。
夏雪绯缓缓走到玫瑰椅子前,坐下,道:“其他人都退下,不许嚼舌头!”
经过上次内外院查赌后,谁都领教了夏雪绯的厉害,夏雪绯不需要多叮嘱,这些人已是连连点头,便迫不及待的离去。
“你是冯氏身边的?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丫环连忙跑到夏雪绯跟前,跪下,“奴婢原名叫香月,此前的青荷姐,因着前阵查赌的事受了牵连,被二夫人降成三等,奴婢是刚到二夫人身边侍候的,二夫人新赐的名是青桐。”
“那我问你,这半夜三更的,二夫人为何跑到小钱氏寝房里?要知道小钱氏如今是被禁了足,没有老夫人和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去探视。”
这都出了两条人命,青桐哪敢隐瞒,“二夫人今晚原准备睡下,不想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往寝房门底塞了一封信来,二夫人瞧了,笑个不停,让奴婢马上侍候她更衣,又梳了新发型。”
“信呢?”
“信二夫人收在自己身上。”青桐鼓气勇气瞄了冯氏一眼,却被冯氏的尸身吓得又缩了回去,带着哭音道:“四夫人,奴婢知道信上的内容。”她实在没勇气去拿。
夏雪绯看着冯氏的惨样,这大半夜的,确实让人寒怵,于是道:“那你说!”
青桐朝着夏雪绯磕了头,抽泣道:“奴婢是新来的,原不敢多嘴,但二夫人心情好,主动跟奴婢说,是四姨娘约了她,说是有求于她,还在信中跟她道歉,说还要给她敬茶陪礼,希望二夫人在老夫人和四夫人面前为她美言几句,放她出来。”
夏雪绯知道这丫环没说谎。
虽然冯品玉是正室,但她压根就没喝过小钱氏进的茶。
这事,是夏雪绯亲眼看见,当年小钱氏进门后,按着规距要给主母敬茶,这冯品玉是个好面子的,当日还特地约了她们几个妯娌来观礼,结果小钱氏刚端了丫环奉来的茶,就晕了过去,而她那个二叔,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小钱氏就走了。
当时冯氏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冯氏与小钱氏的恩怨,怕是说三天也说不完,但敬茶之事绝对是一根倒刺鲠在冯氏的咽喉处,如今知道小钱氏要跟她道歉,别说夜里,就是外头刮刀子,她也绝对赶着上。
“那为何招来这么多人?连六小姐也惊动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看到?”夏雪绯语气带着责备,并蹙眉看了楼氏和大钱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