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有罪之人就要得到制裁的。”女孩平淡的声调忽然上扬,语气似乎也接近正常人的辩驳,“但有罪的是我,不是他。是我,是我用罪孽与谎言玷污了他纯洁的羽翼。”
微凉的秋风挤入冷巷,狭管效应下未上锁的门被带出“吱嘎”一声响,在忽有忽无的祷告声中显得有几分瘆人。
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或者说……近乎荒谬的回答,趋近荒诞的关系。
铃科百合子虽然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存在何等纠葛,但背负刻入灵魂血孽的人,本就与干净纯洁之类的词背道而驰。
眼前的金发女孩另一只手虔诚地放在胸前,但手枪依旧被紧握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不是一样吗?”
「你不是一样吗?」
……指的是什么?
明明知道女孩顶多猜到她并非纯良,但白色的少女却无法控制地想到了别的一些东西。
“哈,随你的便吧。”铃科百合子忽视了对方的问题,轻轻伸手带上了手枪保险,坐在桌子上晃着腿,“小孩子少玩这些东西。我在这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在你的纯白羽翼回来或者登早报前,我保证不会有人再踏入这间房间。”
“……谢谢?”女孩语气难得有些犹疑。
但她显然并不能完全信任眼前之人,食指轻轻拨开保险,只是枪口朝向地面。
她向后靠坐在藏身用的箱子上,偏头凝视着窗外,沉默了两秒后,女孩声音低了下去,宛如自言自语:“我需要着他,也被他所需要。其他的,我不认为和我有任何关系。
在这一瞬间,铃科百合子蓦地感觉到,在这十岁出头的女孩身上,极度的理智与偏执的感□□织着。
既是无私的奉献,又是强烈的占有。
「……完全无法理解啊!」
那种「荒诞关系」的感觉又浮现在女孩身边,学园都市的第一位忽然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轻发出一声气音的‘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盯着那条斜照入室的晨光,又想起和那个茶发呆毛女孩第一次勉强能算正式的交谈。
「御坂网络是记忆共享的吧,在你的脑海里,不是残存着我杀害你们一万次的记忆吗?」
虽然最初的确是抗拒的,但却在日复一日的‘试验’中完全丢掉了那点理智,取而代之的是放纵与堕落。
……那是发泄,因为‘不满’而产生的极端发泄。
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些废话下真正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或许说「杀害」,都是减轻了对罪恶的评估。
因为如果仅仅是为了试验而生的战斗,或许还有被宽恕的余地。但她到后期的的确确……是在虐·杀·那些为了战死而被制造的无辜少女。
但最后之作居然能称之为……
善意。
……可明明是这样令人作呕的行为啊?
得到的却是慈悲般的理解与宽容。
虽然本质截·然·不·同,但铃科百合子却在某一瞬间,于眼前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割裂感。
仅仅一瞬。因为实际上完全不一样。
但是,这一瞬却让她难以理解。
因为眼前的女孩并非御坂那种置入学习程序、被强行扭曲了情感接纳的人,而是一个正常出生的人类。
高兴、宽容、喜爱;
愤怒、嫉妒、厌恶……
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共同构成了一个正常的人。除了完全情感缺失外,一切情感都是由基础情感变格而生。
御坂们的宽容是因为她们无法感知负面情绪,但相对而生的就是番外个体那种恶意——那种哪怕自毁也要摧毁「第一位」精神世界的强烈恶意。
一个没有负面情绪,一个接纳数万人残缺的负面情绪。共同构成了御坂。
但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御坂,那她与那位杀人魔诡异的羁绊间,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东西?
——必定存在着某种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