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亦东缓缓侧过头,看邵亦雯。
邵亦雯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忙又找补道:“这是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现在爷爷身体不如从前,咱爸又出了事儿,多少人盯着咱家,难免就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从中作梗。东子,你听姐一句劝,别再胡思乱想了。咱妈已经走了,你这回狠狠整了一回天华娱乐,爸半辈子的心血折进去了,难道报复得还不够吗?你还……还真的想逼死他?你让爷爷怎么办?”
邵亦东将邵亦雯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倘若邵亦雯表现得非常吃惊,他或许还会想办法去核实一下这个消息。可是看邵亦雯的表现,她明明就是知道什么的,而且许梦依因为吸毒而自杀,这件事的确属实。
邵亦雯将邵亦东的沉默理解为动容,再接再厉地规劝:“东子……咱到底都是邵家的人。爷爷,咱爸,还有你我,这世上我们是血脉最亲的人,你再这样弄下去,真的是想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吗?”
或许是邵亦雯的神情太悲切,邵亦东那颗已然冷硬的心多少有了些动摇。
“东子,收手吧……就到这里为止,姐还有办法收场。再折腾下去,只怕就算是老爷子出山,也没有挽回余地了。”
想到病中的邵老爷子,邵亦东沉默良久,终是点头:“知道了。”
墓地相比于外面总是多了几分阴湿森冷,九月份的大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毒得人心焦气躁,可是到了这里,却连一丝热气都感觉不到,透到骨子里的凉。
邵亦东很快找到了许梦依的墓碑,这里他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每次都是
一个人。
许梦依走得早,其实邵亦东对母亲的印象早已模糊,可或许是父亲太混蛋,他心底里对母亲的那份执念反而比其他人更深厚。
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母亲的祭日,如今坟头又生出许多荒草,邵亦东半跪在地,将荒草认真拔掉。
邵亦雯本来也想和他一起来,不过她的车子被拖走,人也去了交警大队。
更何况,邵亦雯从小就对许梦依感情淡淡。
“亦东,来得这么早?”
邵亦东回头,有点意外。
付洪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驼色连衣裙套装,手捧一束白菊,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看上去很优雅知性。
邵亦东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疑问的目光投向付洪生。
付洪生:“介绍一下,这位是蓝博士,之前和你提到过,我在香港碰到她,才知道了一些梦依当年的事。”
蓝博士微笑着点头向邵亦东示意,“你好,你就是邵夫人的儿子,当年梦依和我提起过你。”
邵亦东神色微变,和蓝博士握手,客气寒暄两句。
蓝博士:“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长得很像梦依。”
邵亦东笑了笑:“听说您当年帮了我母亲很多。”
蓝博士微微叹了口气,“心理医生和病患做朋友是大忌,但是我和你母亲认识多年,也算是半个朋友了,这次刚好参加一次研讨会,难得回内陆,便和付先生商量,想顺便来看看她,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见谅。”
邵亦东:“哪里的话,她泉下有知,知道还有人惦记她,肯定会欣慰。”
两人说话时,付洪生已经走到许梦依墓前,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在墓碑上轻轻擦拭,擦到墓碑上许梦依三个字,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竟是怔怔出神,直到蓝博士过来献花,他才站起来,偷偷背过身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
“对了,亦东,你之前说要和我商量一件事,是什么事?”
邵亦东笑道:“没有,已经没事……”
邵亦东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他看到蓝博士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还有一个优盘,正准备放进焚化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