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多打扰,径直回去。洗了澡,两人窝在被子里。燕小宝坐在他爹腿上晃着厚实白胖的脚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左看看右看看。燕戡捏住他的包子脸挤了挤,看他翘起来小鸡嘴哈哈笑。戚昔拉下他的大爪子,揉了揉燕小宝被弄红了的脸。燕戡收拢戚昔的手,轻轻揉捏。手中又伸过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燕戡一起裹住。“明日一早我要去上朝,伯府的人应该没脸上门。不过……难保会有其他厚脸皮的人来。夫郎出门记得带人。”“嗯。”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戚昔就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抱着软乎乎的燕小宝,戚昔下巴在他小脑袋上蹭了蹭,双眼朦胧。“睡吧,还早。”“嗯,路上小心。”燕戡在戚昔眉心亲了一下,见他怀里睡得跟小猪似的燕小宝,也在他小脸蛋上啄了一口。门开了又合,戚昔挣扎着,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抱着奶娃娃睡去。皇宫。今日是燕戡回来之后在众人面前的第一次露面。马车行驶到宫门前,好些官员已经聚集在朝房等待。秋日的早晨冷得厉害,文官缩着脖子低声说话。武官扎堆,呵欠连天。燕戡悄无声息走进其中,点了卯,便待在一旁闭目等候。想跟他说上几句的,见燕戡这姿态也就没凑上去。朝会开始,官员排队进殿。等了半晌,本以为照常是太子主持朝会,但没想到许久不上朝的皇帝居然来了。文官前头,老丞相苏孟观用笏板掩了掩下半张脸,困顿地张大嘴打了个呵欠。燕戡立于武官之首,目不斜视,身形高大挺拔,目光清正。有着全然不同于对面文官呵欠连天,萎靡不振的精神气。跪拜皇帝,司礼监太监高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嗓门又高又亮,听得百官一激灵。话落,就有人慢吞吞地出来,开始说着事儿。老皇帝没精力,上朝连龙椅都坐不稳。天子冕旒挡了皇帝的脸,才让他不至于失态。他边上,师至枷以国师的身份手持拂尘。一身白衣道氅,鹤骨松姿,端得是修行之人的不染凡尘模样。燕戡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挺有能耐,混得比自己都好。他无聊地垂下眸子,默数着吵架的人数。底下百官的声音落在皇帝的耳朵里就像蚊子嗡嗡。飞过了就是飞过了,还吵得他恼。至于说的是什么,他是半点听不进去。只好一会儿,听他们说完了。皇帝憋足了气息,才憋出一句完整不断的话:“任燕戡为禁军统领,明日起,上职。”言罢,他无力挥手。一旁的大太监直接高喊退朝。皇帝倒是走了,徒留百官立在原地。大殿里死寂弥漫,接着是要掀翻了屋顶的反对声。像滔滔洪水,轰隆奔于身侧,燕戡听见了夹杂了各式各样的震惊、愤怒、惊恐的“岂有此理”。可不是,岂有此理。他一个守边关的将军回来给他当禁军头子。不守着边关,这皇位还想坐安稳,梦都不敢这么做。老皇帝真是老糊涂了。老丞相苏孟观这老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从燕戡身边走过,抛下一句:“大顺危矣。”燕戡耳力好,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小老头笑了一声:“可不是。”他目光晃过敌视他的路家人,还有畏惧他的文官,想拉拢他的皇子……燕戡摇头:“不过皇子皇孙还在,丞相小心祸从口出。”苏孟观:“老朽一把年纪,怕这些。走走?”燕戡瞧着正要围过来的几个皇子,举步跟上小老头“丞相有事交代?”“你边关可守好了?”“暂时应当没事。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苏孟观一叹。几个皇子没一个能用,草包生了草包,摆着好好的臣子有不会用。大顺无人继承,危啊……师至枷徐徐而来,声如冷玉:“丞相,留步。”小老头哼声,停下。看师至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国师啊,何事?”燕戡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晃,笑眯眯道:“那燕某先走一步。”“走什么,留下。”“不行,夫郎还等着我回去用饭。”夫郎!老丞相没好气道:“走走走!快走。”现在谁人不知道他将错就错,真认了那个男妻!这倒罢了,偏偏他还张扬得很。“不知羞耻。”燕戡管他什么羞耻不羞耻的。转身大步离开,巴不得走快点。苏孟观看着面前一头白发的男人:“国师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老朽也要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