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燕戡的湿发撩到后背,轻轻捏了捏,已经湿透了。“还有弄多久?”“快了。”“夫郎送完东西就回去,这边不安全。”戚昔没应,问:“其他地方呢?”“有人去了,放心。”戚昔点头。囫囵吃了东西,十几个兵将两大口袋的馒头吃得只剩半袋。又立马开始刨路。戚昔放了玄风,自己在一旁守着。下午,路通了。一群人小心翼翼往上走,戚昔牵着玄风,带着那剩下的半袋子馒头跟在后头。上了山,林子茂密。倒不担心再度滑坡的事儿。夏季的树木葱郁,雨水冲刷过树叶上的灰尘。叶片如碧玉,绿得发亮。坡上有村庄,戚昔看前面的人停下,牵着马儿上前。绕开了人,戚昔见到眼前的一幕忽然顿步。偏远村庄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样,房子是泥巴混着石头做的。此刻那些低矮的房屋齐齐破碎,房梁落地,屋顶破了大口子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家具。不是一座两座,是连片的倒塌。戚昔喉中干涩。燕戡沉了眸:“速速找人。”戚昔当即松了缰绳,与燕戡一同跑出去。“有人吗?”“有没有人?”大家喊着,倒是在房子底下听到了窸窣的动静。几人合力抬走木头,刨开石块。是只大狗。戚昔一连跟着燕戡找了几个屋子,不见一人。他动了动夹杂着泥沙的手指,提起的心放落。“应当是躲起来了。”燕戡拧眉:“找!”众人在林中分散,戚昔看着那伤了腿奄奄一息被拎出来的大狗子。燕戡偏头见了,蹲在黄狗跟前。他伸手。戚昔怕他被咬一口,立马拿了伞挡在大狗嘴前。索性它没反抗,燕戡摸了摸它身上。“只腿受伤。”“可要?”戚昔低笑着摇头。他说燕戡怎么蹲下来摸这狗,原来当是自己盯着它看得过于久了。“它有主人。”“大黄!”小孩哭唧唧的声音传来,戚昔拉着燕戡站起往后退了两步。奄奄一息的大狗立马摇动尾巴,它试图起来,可惜身上有伤,动弹不得。小孩看了嗷嗷哭。慢慢的,林子里又有人搀扶着出来。有老有少,身上干爽,看着没怎么受罪。“将军!西高土村无一人伤亡。”“将军。”村中老人走到燕戡跟前。“山上屋子都坏了,路打通了,先下山吧。”这雨还在下,山上总归待着不安全。“大黄!呜呜……大黄!”“栓子,哭什么。”燕戡示意将士中的其中一人,那将士点点头,走到狗子跟前看了看。他立马动手找了树枝削平,又接过旁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布条将大黄狗的腿固定好。是个会医的。戚昔将馒头拿出来,小孩分了一个,立马用来喂狗。大狗也吃,一口半个。还有求生欲。村长看着眼皮子一跳,怕燕戡责怪说他们浪费粮食,忙小心道:“我们能躲起来也多亏了它。”“要不是栓子的大黄狗晚上不停地叫,我们睡死过去也压塌在这房子底下。”说着村长的眼眶也红了。虽说房子破吧,但好歹也是他们的容身之处。当晚顾着逃命,屋子里的家当也泡坏了。“那就带上,走。”“保不住什么时候路又被堵住了。”村长立马点头,招呼村里的人。山路不好走,村中老少走到中间,前后是强壮的兵将。还没下山,就看见山脚聚集了不少人。有斜沙城的守城将,但大多是村民。虽说是夏天,但淋了雨,这些体弱的百姓容易生病。燕戡让他们回去,自己落在后头。阿兴:“主子。”燕戡接过头顶的伞,握住身边人有些冰凉的手。“如何?”“西城门外就一个虎啸村,村子里没出什么事儿。北地山上几个村子房屋倒塌过半,没有死亡,不过有十几人受伤。都先送走了。”戚昔隔着伞面滴落的雨看向前方。在斜沙城,东边南边的村人还好,像住在山地这些土地贫瘠地方的人日子更难过。都长得瘦,腰背被日子压得佝偻。小孩头大身子小,老人瘦得皮包骨。青壮年不多。“前些年是南边水灾,现在轮到北边了。”好在外面的事端解决了,不然有得乱。回去也是步行,燕戡的马让给走不动路的小孩坐上去了,有人牵着。戚昔就跟着燕戡一直在后头,慢慢走。来的时候担心人,不觉得这路难走,现在跟在燕戡身边再回来,腿上泛酸。脚底被水泡了大半天的鞋子里,脚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