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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大宋的武将,刘仲武要比其他人更加清楚自己的命运:军功是升迁的根本,但是能够到达的高度,却是取决于自己在朝堂中有没有像样的后台。
元符元年收复青唐之战中,因为赵驷在最终一役中负伤,让他能够以副代正,得以负责之后的各地剿抚后续,立下了累累军功,最后迁升为从七品的迁皇城使、熙河路都监。
王厚除了是收复青唐之战的主要功臣,更是因为有童贯的提醒,在赵佶继位之后,非常果断地选择向蔡京示好,拼着自己在陇右边境榷场的大部分收益向蔡京行贿,终于得到了这位权相的最终认可与支持。
刘仲武因为自己的地位太低,攀不上蔡京。只能凭借与胡衍的关系,先是试图走通秦刚这条线,在秦刚出事后,终于能够攀上了高俅的关系。
高俅虽然只是禁军殿前司都虞候,但算得上是三衙管军之一,而且由于他不像其他管军那样会在地方军队里各有根基,所以他也十分迫切地需要有在地方实力武将的投靠。在胡衍的引见下,他便接受了刘仲武的效忠保证。之后,高管军便开始在赵佶身边抓住机会举荐,很快就讨到了特旨,将其拔成正六品的东上合门使、并知河州。
这个东上合门使其实并不一般,它是横行官中的第五级,而且横行官很是值得一说。
宋代的武官晋级一般需要经过无品杂阶里的八级、三班小大使臣里的十级、诸司使里的副正各二十一级,然后是横行官十级,再至遥郡官五级、正任官六级,一共八十一级。
而这八十一级中,最艰难的便是正副诸司使里的四十二级,每一级的升迁都要经历极其严格的磨勘要求。所以许多武人穷尽一生,大多都会止步于这里,也就在从七品到正七品之间。
但是,如果有人立有较大的军功、再加上朝中有人举荐,就可以由天子特旨,从三班官直接跳过诸司使而进入横行官,同样是由从七品到从五品,横行官却只有十级,然后就可以直接迁升至遥郡官,所以这便是武将升官的一条捷径。
横行官因为多是军功卓越所获,因此朝廷允许他们在京城闹市骑马奔驰,在天下各大郡县的道路上是可以横排行进,似乎之后便成了“横行霸道”的最权威注解。
而高俅自己的差遣是殿前司都虞候,他又没什么军队里的历练,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去走常规路线,便是先在三班官里得了个正八品的内殿承制,再以训练禁军有功,直接混了个合门通事舍人的合职,就是为了避开诸司使的漫长磨勘。
当然了,刘仲武的正六品毕竟还是武官,他就算是面对上七品文官,走路相遇时也必须站立一旁避让并主动行礼以示尊重。
而从实际官运而言,身为武官,如今的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使王厚,基本上就会是他们的升迁天花板。幸运的话,致仕时再得个四品左右的赠官也就回家安心养老了,而像狄青那样能够做到枢密使的,在整个大宋,都只是极其罕见的意外。
但是文官则不同了,正六品的一地经略安抚使往往会是他们大展宏图的开始,因为大宋独特的官名与差遣分开任命的特性,比如同样的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如今正六品的陶节夫做得,当年正三品的副宰相大学士吕惠卿同样也做得,这就不多说了。
在得到了刘仲武关于青唐风险的秘密汇报后,高俅便叫来了胡衍进行商议。
“好机会!炎师你眼下虽然身居高位,近年在训练禁军操练时屡有建树,但是始终不得再进一步,那就是因为‘非有边功不得为三衙之帅’!”胡衍眼珠一转,立即从中嗅出了机会,“眼下童巨珰已经移镇熙州,专心对付西夏。所以此时如果陇右出乱,管军便可以向陛下保举刘知州领兵平乱,并且一定要自荐监军!”
“童巨珰此时正在熙州,陛上会舍近求远,另派他人吗?”高俅有点犹豫。
“管军差矣!”胡衍却对他分析道,“童巨珰刚被诏封为制置使时,蔡枢相就强烈反对,甚至拒绝签署诏书,这次自然会更坚决地反对!陛下前面驳过枢相一次,这次必会对他让步。而且这些年来的西北拓边之功,一直总是在童巨珰与王经略身上,他俩功劳积多,也非陛下所乐见。”
“这倒也是,只是,西北作战一事,可有什么风险……”高俅最后却是有点畏缩。
“这点尽管放心,这刘仲武既得管军提拔,又是西北猛将,定然会护得安全妥当。再说了,青唐人不堪一战,此战便就是管军扬威西北,并向天下群臣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胡衍还是尽可能地给高俅打气,“西北那边,无论是军中的勇猛善战之士、还是道上的商贾马行,你拿我的手书拜帖过去,肯定都是能够帮得了你!”
胡衍极力撺掇高俅争取监军西征的机会,实际上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因为此时,京东东路形势大变,他因把柄被秦刚捏住,不得不在朝堂中利用吴居厚与蔡京等人的矛盾,在重新任命京东东路地方官员的时候,将秦刚交给他的一份名单尽可能地安排过去——这些人看似十分普通,有参加过科举得了出身的,也有直接在地方衙门做选人小吏的,但只有他清楚,都是出自于菱川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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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与李彦等人讨论过狡兔三窟之策,但谁又能说三窟一定就安全了呢?这也不排除可以安排一下第四窟,比如这次的西北。
事实上,由于自己早年在西北结识下的一些西军关系,加上这两年在朝中有了地位,类似于刘仲武这样主动投靠的将领也不在少数。这次高俅一旦能够得到监军出征的机会,他便可以借此机会继续巩固自己在西北那里的影响,培植自己的地方势力。
果真,就在高俅在赵佶面前提前就青唐地区的风险进行了吹风后不久,西北形势大变!
崇宁三年,十月初,西北连番战报不断送至京城,先是陇右都护府急报:
陇右都护王舜臣因为收到西夏边境仁多泉城的党项部族密信,称他们想向大宋纳降内附,于是带兵前往接应,不料却中了西夏人的诈降之计,青唐酋首溪赊罗撒与多罗巴联手西夏人,合兵将他拖在了宣威城【注:今青海省西宁西北部】。
而此时的西宁州内,只有现任河西节度使、充西蕃都护、封武威郡公的赵怀德,趁着宋兵空虚,带着一些他的青唐旧兵发难,宣布叛宋自立,恢复本名陇拶,重建唃厮啰政权!
一时间,湟州、廓州等地的青唐人纷纷起兵响应。
随后,泾原路也发来急报:
西夏大举出兵并围困住了定边军【注:这是大宋收复了原西夏的盐州与宥州后,将两州合并建为定边军,成为环州之前的新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