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肖汝学,吴轩鸿当面交待操作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找肖汝学,”张炎道,“蔡荣斌虽然满心期盼新材料产业园大放异彩,却只把任务交办给肖汝学,自己从不过问……甩手掌柜连生意都做不好,何况那么大的摊子?”
秦铁雁看了看笔记本,问道:“彭绎夫妇遇害那晚,谁指使你打电话给孙益民?”
这个问题到如今已算不上问题,但秦铁雁必须形成明确的口供记录在案,以便与孙益民的口供相互印证,核实真假。
张炎道:“吴轩鸿让我打的,以前做生意期间跟孙益民有过交道,彼此还算说得上话,更重要他知道吴轩鸿是我的靠山,我爸又是市委常委,言辞间比较客气……”
“但你一个生意人要求市公安局局办副主任通知刑警支队长出现场,不觉得有违常理,也很好笑吗?”
秦铁雁道。
张炎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孙益民的后台老板是居丛岳,而居丛岳异军突起提拔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吴轩鸿在其中穿针引线发挥重要作用……那天晚上情况比较危急……”
“为什么说‘危急’?”秦铁雁敏锐地问道。
“听吴轩鸿口吻是失控了,他那边根本没料到有人强闯彭家犯下血案,因此必须第一时间控制现场……”
张炎还没说完便被打断,秦铁雁道:
“不对不对,孙益民应该告诉你此前已打了两次电话给李其,其实都与晚上血案有关!”
“具体我也不清楚,后来吴轩鸿再也没提过那晚的事,”张炎道,“反正从他当时语气来看是没料到事态严重激化,仓促间又找不到人出面,因为居丛岳感觉当晚自己的一举一动将受到严密审查,不敢直接与孙益民通电话,更不敢给李其下命令,没办法只得让我催促……”
秦铁雁道:“尽管孙益民按你所说第三次打电话给李其,但李其起了戒心不肯答应,孙益民告诉你了吗?”
张炎点头应道:
“是的,我也如实反馈给吴轩鸿,他叹了口气说另想它法,对我而言那晚的事就结束了,直到夜里接到孙益民请求避难的电话……他说上面大领导安排的,后来当面承认是居丛岳连夜派人传的口信,也得到吴轩鸿同意,没办法我只好接了那个烫手山芋……”
至此整个证据链应该串连起来了——
杀害彭绎的凶手来自强叔手下,指使强叔者暂时无法确定(高度怀疑是戚长隆,他的心态过于膨胀或盲目自负以至于犯下如此鲁莽冲动的错误。
可能事前戚长隆跟居丛岳打过招呼,暗示晚上会有点动作,居丛岳没想到戚长隆起了杀心,便让孙益民临时调整晚上值班,此举带有一石二鸟的意思,即出了状况让李其冲锋在前,有了责任让李其背锅。
千算万算没算到戚长隆下了毒手,而李其又指挥不动,慌乱间恐怕连吴轩鸿都没了主意,后来怎么安排高喆亲自出面随着他的外逃成为未解之谜。
无论如何李其、孙益民、张炎三人的证词共同指向吴轩鸿涉案,这一点毫无疑问。
秦铁雁随即兵分两路,一路按照张炎交待的银行账号办理紧急查封手续并进行追索;自己则连夜折返金河,凌晨三点半敲开蓝京宿舍详细汇报审讯情况,蓝京二话不说立即拨通施若桐手机,只说了一句话:
“请配合抓捕庄颖津!”
四个小时后,大清早接到施若桐“有重要事情商量”电话提前步入集团大楼时的庄颖津,被潜伏在暗处的专案组成员一涌而上控制起来并戴上手铐,惊恐惶急之下他大喊:
“我要联系吴省长!我要联系吴省长!”
幸好此时大楼里静悄悄无人上班,唯有站在角落里的施若桐静静目睹这一切,然后悄然离开。
落到专案组手里的庄颖津表现出强硬对抗的态度,要求出具手续,要求见厅级以上领导,否则视之为绑架犯罪。
秦铁雁的手又痒起来,跃跃欲势要把这厮狂揍一顿,幸好蓝京及时来了电话,严肃地说:
“胜券在握的时候千万别犯低级错误,他要手续,专案组给;他要领导,我可以出面,打掉他所有幻想自然而然就会配合调查,毕竟,目前法律对洗钱的量刑较轻,与其它人相比涉案不算严重。”
“行行行,唐僧似的啰里啰嗦!”
秦铁雁悻悻道,“你晚十分钟打电话我就动上手了,哼,算那家伙走运!”
僵持到第三天,在专案组强大心理攻势和压力之下——当然还有关键证人张炎的供词,庄颖津不得不低头认罪,承认在老领导吴轩鸿的授意下配合张炎等人洗钱,并将几十亿洗白的资金通过各种手法汇到碧海继而转移到海外离岸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