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见自己敬爱的老师受此非人屈辱折磨,再也顾不上甚么天子脸面,三步并两步闯上万人瞩目的刑台,将地上被血浸透的老师揽进怀里,他已隐约察觉到其中的蹊跷,故而不敢再轻易对萧启做些甚么粗暴的举动,只是忿忿抬眼看他:“你说的救我老师的方法是甚么?!说——!”
萧启咧开血口恶劣地笑:“小王八蛋,本王就不告诉你!你有甚么本事撬开本王的嘴,尽管来啊——”
看着萧璟,萧启就妒火滔天,事到了如今,他再也不必忌惮甚么,见鬼的君臣有别,统统可以去死了:“你这萧铭的狗杂种儿子,你和你死鬼老爹一样贱!下三滥的畜生,贱货,脏东西!”
“你想救你的老师,做梦!他就合该陪我一起死,给我当下地狱的垫脚石!”
“来——剐了我,剐了我!”
萧启犹自在发着疯,仰头疯狂撞着脑后刑柱,只有这种骨裂筋崩的痛,方才能抵消心中万分之一求而不得的苦。
萧启把头撞烂了,忽然间听闻一声弱弱的呼唤:“萧启……”
萧启愕然低头,地上的谢寻,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捧出了一个染血的白玉豆包。
“欠你的,我还给你……”
“……”萧启无力垂头,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我知道,我一直欠你一只豆包……”谢寻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这只豆包在时隔了二十多年之后,终于姗姗来迟,“曾经的事……对不起……”
“我不敢违背萧铭的意愿……我胆小怯懦又冷漠自私,谢家要仰仗正统皇权,所以……我……对不起……”
所以当年在面对受欺凌的萧启之时,他选择躲在萧铭身后,不敢为他出头,只能沉默。沉默的人,亦是帮凶。
如果没有当初的无动于衷,萧启或许不会变得如今这样阴郁残忍,一切或许都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萧启无力松了浑身的力气,这一声对不起迟了二十多年终于来到萧启身边,消弭了萧启对他的大半恨意。他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不会再痛了,可听到这一声对不起,心里滔天的委屈还是弥漫开来,萧启喉头酸楚,说:“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吗……你从来都没有补偿过我。”
“补偿……”谢寻闻言沉默许久,后愕然抬头,“我没有吗……?”
谢寻答:“那一天晚上,我去找过你的……带着一盒刚做好的豆包,我去找过你的啊……你忘记了吗?”
那一天晚上,天寒地冻,年幼的谢寻因白天踢掉了他送给萧启的豆包而饱受愧疚的折磨,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于是偷偷跑了出来,告诉宫中厨子自己想吃豆包,让他们给做,做好了,装在食盒里,裹紧了毛毛衣裳,壮着胆子,撑着伞孤身一人出了萧铭的东宫。
夜很黑,很冷,年幼的谢寻很害怕。
他想退缩,可又想到师长说过,送了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不能破坏,不然收礼的人会比没收到礼物还更难过的。就凭着这一点,他克服寒冷黑夜的恐惧,一路磕磕绊绊地,穿过遥远的皇城御道,走到了萧启所居住的,偏僻破败而荒凉的小破屋。
这里四处透风,比任何地方都要冷。
他敲了很久很久的门,才终于等到不耐烦的宫人来开,他抹了抹冻僵的脸,问:“我来找萧启,请帮我叫叫他。”
是个白净的清贵小公子,宫人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骤敛,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小公子,小皇子他睡了哦,你有甚么事呢?仆婢可以代您转达。”
谢寻将食盒往怀里拢了拢,吸了口鼻涕:“我想亲自见他……”
宫人说:“小皇子发烧了,病得起不来,还是免了罢。您这般尊贵,里头杂乱又漏风,还是别进去了。万一受了凉,上头问罪下来,婢子和小皇子,可都要遭受牵连的呀。”
谢寻失望地啊一声,不想再给可怜的萧启添麻烦了,于是想了想,只好交上食盒,说:“那您帮我给他罢,再麻烦帮我告诉他一声,白天的事情,对不起……”
“好嘞,小公子您放心好了。”
宫人接过了食盒,却并未交给萧启,而是几个人私下分了吃了,一盒八个,一个都没有给他们的小主子留。第二,
他的善意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到萧启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