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身体羸弱,潜入各处盐场搜找证据,每活过一天,都在耗费她所剩不shsx多的气血。
他全部看在眼里,又怎能忍心放任她一人?
“好在,暗室逢灯。”
项敬惠低声呢喃,心中的阴霾被一盏明灯驱散,她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恨不得立刻将成都府掀个底朝天。
翌日一早,严大发派人来找项敬惠,并役使谢明灼、姜晴和严泰去凿井。
凿井才是盐场最为繁重的劳役,一口盐井的开凿往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
但一口盐井的开凿成功,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白花花的银子。
项敬惠却道:“今日我需要他们助我。”
来人知晓总催对严山看重,今天要亲自带他去见经验最为丰富的老盐工,也不敢私自决定,遂将四人一起带到严大发面前。
严大发仰躺在院中摇椅上,右手盘两只核桃,盘的时间不长,表面还凹凸不平。
他本也不爱盘这玩意儿,是见盐课司的官吏们都爱盘弄,为了效仿才挑了两只核桃。
也不知那些官吏为啥都爱盘这东西。
见到四人一齐出现,便厉声质问手下:“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带他们去凿井?”
手下瞅向项敬惠。
“严爷,我所知技艺,也与凿井相关,届时需要演示给您看,需要力气大的帮手,恰好我与他们有同行之谊,还请严爷松个口,让他们随我身旁。”
她谈吐文雅,举止不俗,言语间又恭敬有加,捧得严大发也没法继续黑脸。
“我向来敬重读书人,既然你给他们求情,爷我就成全你。”严大发站起身,一手核桃,一手铁制圆棍,“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几人同行至一初凿的盐井旁。
井匠们正手持圜刃凿井,圜刃前朝时就已出现,一直沿用至今,经过数代革新,已经更便于凿井,可在项敬惠眼中已然过时。
近一年中,她携严泰在蜀地各大盐场暗查,见识过不同盐场在不同领域的技艺革新,每一样看似微不足道,但若综合在一起,绝对会带来井盐开凿产盐的新变革。
可惜各大盐场之间也存在竞争,技艺进步了,却又敝帚自珍,难以在短时间内推广。
这倒是便宜了项敬惠。
她牢牢记下每一道工序和技艺,俨然成了一位理论知识极为专业的“盐工”。
“严山,试试吧。”严大发昂昂下巴,抱臂旁观。
项敬惠问井匠:“你们开凿的是卓筒井?”
卓筒井广泛应用于井盐矿场,井口不过碗口大小,用巨竹作导管深入井腔,如此可延长盐井寿命。
“是呀,不用卓筒井还能用啥子?”井匠满腹狐疑。
项敬惠:“我有一法,可力益而功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趁手的工具和更多的时间,但若开凿成功,一次可汲取数倍卤水,严爷可愿一试?”
严大发盘着核桃问:“需要多久?”
“若有足够的匠人,一月足矣。”
严大发挑眉,他从小就生长在盐场,闭着眼睛走路都能绕开盐井,项敬惠所言超出了他的认知之外,心里不免敲边鼓。
“严爷有何顾虑?”
严大发说:“勘测出新井不容易,要是开凿过程中不小心歪了斜了,这井可就废了,你到时候可承担得起?”
“想赚更多钱,就要冒着风险。”项敬惠从容道,“严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严大发:“……”
也对,攫取盐利本就冒着杀头的风险,区区一口盐井而已,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但若成功,盐利可增数倍。
反正人已在盐场,等上一个月又何妨?一个月不行,两个月也不是不可以嘛。
“中。”他拍板定下,“需要什么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