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回豆腐村,他要阿年、珍珠、宝儿、陈琦、二蛋……
萧先生殷切地看着他。
小少爷叹气,肩头垮下来,“先生,我要去北地呀,不能帮你的。”
萧先生笑道:“可以的,我会亲自跟谢侯谈,再让陛下和谢相爷做说客,想必他会给几分薄面。你现在还小,也不可能出使草原,去雁门关有何用?读书在哪里不能读?你是我的学生,我自然要亲自教,他们想教为何不能留在京城?”
小少爷一怔,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住。
他起身,绕过书案扑到萧先生的怀里,大声道:“先生,你为了我委屈自己,先生,对不起,可是我好感动。”
珍珠说你感激谁就要说出来让人家知道,人家才会更喜欢你。
你生气你也要骂出来让对方知道,对方才不敢继续欺负你。
他不能骂,但是他可以跟先生说感激,他多希望先生是他的亲爹!
在他看来让先生给太子当老师,比他去北地更可怕。
陛下从善如流,殿下就是一流不流。
萧先生抱住阿恒,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他的后背,笑道:“阿恒,我当你答应啦。”
谢恒学着宝儿那样孩子气地嘟嘴,“先生怎么不跟陛下建议让阿年一起来做陪读?”
萧先生:“我就怕陛下也有此意呢。裴家毕竟只是普通人家,没经历过那些阵仗,贸然涉足很容易被人欺负,若是影响了他们本来的发展轨迹,倒是不美。”
谢恒本就说孩子气的话,听先生的意思也很认可。
还是让裴叔好好读书,按部就班参加科举,从科举走出来的家族不管以前多贫寒,也没人敢轻视的。
可若是直接皇恩浩荡,不管本身多纯良正直,也会被人贬损成谄媚之徒。
不好!
萧先生又和小少爷促膝长谈,让他帮自己琢磨一下怎么教导太子那个顽劣孩童。
“为师虽善学问,却不会教顽童,不敢贸然进宫给太子授课,头大得很。”
说到底太子如此顽劣,皇帝要负多半责任。
孩子最会察言观色,感知环境对自己的好坏,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有任性跋扈的特权,那他只会变本加厉。
这时候就需要严父、严师,可惜陛下因为自己幼年的经历,加之性格宽厚,对这唯一的儿子格外宽和纵容。
皇帝倒是认可近朱者赤的观念,给太子安排学识最渊博的大学士们做老师。
可惜,他怕儿子读书累,八岁才启蒙,还吩咐老师们对太子不要太严厉,不要讲太多书,不要布置太多功课,不要……
刚开蒙那俩月,太子新鲜,也不清楚皇帝和先生们的底线,正经读了几天书,后面一次次试探,发现先生非常宽松,父皇也不严厉,似乎对他读书没有太多要求,那他哪里肯好好读书?
不但不正经读书,还越发顽劣,欺负老师们。
于是学识渊博、人品方正的大学士们不但没能让太子近朱者赤,反而屡屡被他捉弄欺负。
这不,去岁冬天太子殿下又在杨大学士的课上睡觉,还故意打呼噜,把书本上画满打架的小人儿!
他特意把自己画上去,一会儿打漠西可汗,一会儿打海上倭寇,一会儿獠子部跪地向他喊爷爷饶命。
杨学士生气,让他起来罚站,他直接站到桌子上去大喊孤乃大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要排兵布阵、撒豆成兵!
杨学士让他坐下,看书,他又偷偷爬到桌下,用剪刀剪破老师臀部的裤子,美其名曰让小老师放放风儿!
杨学士被他气得猛灌茶水,频频去净房,他又偷偷跟着老师去净房,偷走老师的裤腰带!
杨大学士被他气得眼冒金星、头也要秃了,提着裤子跟皇帝哭求致仕,要告老还乡!不做官了!
皇帝好说歹说,允许他辞去太子老师的职务才给他安抚住。
而新配的几个小太监,小德子、小顺子、小全子和小才子倒是不错,既能带着殿下玩也能规劝殿下。
可殿下贪玩,只愿意和他们玩,不愿意听规劝,要是劝多了就烦,还要给他们赶回乡下去。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皇帝也有些着急,只得再一次跟萧先生提出请为太子师的意思。
之前大学士们怕萧先生抢他们太子老师的位置,现在他们巴不得萧先生担任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