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翰墨望向她俯瞰说:“你怎么坐都挡不到我。”
程念看了看他,他坐着的头发比背靠还高半个脑袋。
说得也是。于是心安理得往后躺回去。
他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不要乱动,很吵。”
“噢。”程念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定。
大巴车摇摇晃晃,将她晃入浅浅梦乡。
醒来时,团徽和T恤已经发放到位置上来,下了大巴车大家都去卫生间换衣服,均码体恤很宽大,很多人都是直接套在衣服外面的。
吃过饭,先集合举旗拍照,然后听讲解看展览,参观博物馆和遗址。刚开始大家都还比较抱着研学玩乐的心态对待,而后真正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一些用鲜血书写的事实,那么关键性的战役和书本上的人物都近在咫尺,还有几十年前同龄人的英雄壮举无不令人敬仰佩服。
生命何其伟大,能够改变历史进程。
又何其渺小,几个方格字总结一生。
献完花,回到大巴车上,气氛愈加沉默,她的脑袋搁放在窗边和背椅的缝隙,随着车行晃悠起伏。
眼睛沉沉闭合,她好像梦到了一片黑白荷塘,荷叶破败,荷花垂落,水冰凉凉的。而她的裙子很重,一半浮在水面,一半陷在泥里。
“程念。”
有人在叫她,好吵。
“醒醒。”
有东西在挠她,很痒,她拂了拂脸,睁眼,曾翰墨拿花枝掉落的叶子戳她脸颊的动作迅速收回。
程念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还留了一片叶子。”
曾翰墨:“粘在你衣服上的。”
“噢。”程念也没太在意,她侧头看了看窗外,是学校广场,车内过道的人都在往外走,她脑袋晕晕的跟着起身下车。
这时候趁着人齐衣服齐,学校的宣传部也招呼他们站在雕塑面前拍合照,程念一眼瞧见中间指导他们站位的红马褂,是她之前校团委的团长,看起来是回母校看老师顺便帮个忙的样子。
拍完照她没去打扰,还是团长先叫住的她,曾翰墨看了看她,然后先行离开。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团长吐槽起“上了大学就好了”是中学最大的谎言,实际上有做不完的志愿社团活动和小组作业,说着说着话题陡转,转到询问纪予生的近况。
团长:“刚才我路过你们班看见他,不好打扰,只能来问问你。”
程念:“他最近请长假,联系很少。”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并且听了对方的话都面露惊讶。
程念:“他今天来了?”
团长:“他经常请假?”
用不着回答。
团长:“他现在来,说明身体已经好转。”
程念:“请假也是为了调养,没办法。”
“还能在学校看到他,挺好的。”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行,忙你的去吧!要好好学习哦!”
程念点头告别,踏上回教室的路,心中隐隐的期待和淡淡的怅然交织,在迈进教室越过人群,望见他温和的笑意,积郁情绪都化归为莫名的感激。
有的人,无论相见或是不见,只要还知晓存在于世界,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还能来学校,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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