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还是浅了些,怎么什么话都能当真呢。”
“就是这里?”沈羡来到落叶堆前站定,环顾四周,“比起苏家,刘氏园林算不得大,但那也是园林……你找得这么快?”
“因为落叶堆。”
“这儿有很多落叶,不算显眼。”
话音刚落,沈羡骤然瞪大双眼:“正因为很多,所以才不对劲。”
一介高门,从上至下必然事事妥帖,即便此处人迹罕至,也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邓寻轻哼一声:“不算蠢。”
“求你别张嘴了,行不行?”
沈羡双手合十,极其诚恳。见此,邓寻面色不悦,却是顺从地闭上了嘴。
沈羡径直拨开落叶,挪开原地的大石。
一块格格不入的石砖,上嵌一个木柄,很是显眼。
沈羡四处张望,不自觉放轻声音:
“确定不会有人来?”
“是。”邓寻道,“方才我在这儿守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也是。”
既是刘悦避开所有人设下的私牢,理应不会热闹。
沈羡只是好奇,他为何偏要在刘氏私牢之外掩人耳目,冒着被族人发现的风险挖掘此地?
刘渊不是不知他的德行,这些腌臜事在他们眼里也屡见不鲜……
除非,除非里头关着的人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除非刘悦还做了些不为世人所容、难为刘氏包庇的事。
心跳加快,脉搏鼓动,四肢百骸竟凭空涌上些暖意,直冲脑海。
沈羡轻轻拂开邓寻伸上前的手,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卯足力气,发觉这块石砖比她想象中的轻些,又或许是自己的力气比想象中的大些。
石砖拉着自己的身体一同重重扑向一旁,沈羡却只拍了拍手,凑到空洞前。
那实在是一个极小的洞口,沈羡双臂撑地,能将整个洞口环进怀抱,不过井口般大,如何能装得下人呢?那亦是深不见底的洞口,她只能看到一片幽黑。
沈羡抬眼,一束白光恰巧撞入她眼底。她本能地缩回视线,低头揉了揉刺痛的双眼。
光线入侵,借着这束光,她视线得以循着面前竖直的长梯,一路向下。
目光尽头,有一身着青服的狱卒。
许是外界的尘埃与里头浑浊的空气对冲,一时难以交融,他本能地吸着鼻子,却还是抵不过涌入他口鼻的陌生气息,重重地咳了几声,还回荡着响,久久不散。
咳声止,他终于能稍稍直起身来,寻找着这亮光的来处。
他佝偻着身躯,面色透着病态的青白,瞳仁俨然发灰。
他抬眼同沈羡对视。
良久,缓缓抬起枯槁的手,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