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又道:“我们也需要你的供词,算是各取所需。”
秦二平复下来,眼前人的话确实没错,他一介欠着官债的普通百姓,这个节骨眼上谁又能帮他。
经深思所虑之后,秦二点头,他后退几步,道:“那你们跟我来。”
他将李净柳砚二人邀进屋里,一人从一只木匣子翻找着,手里捧着几张纸,边角微卷,他放在桌上,拿与李净他们看。
“这些是,自阿语进京以来,捎回来的所有书信。”
李净拿过,耳边接着响起秦二的话语:
“新政实行后的一月,青州一切已然浮现端倪,官府虽可允我借粮,债却一日积一日,压得人直不起身。”
本说好的二成利息,却因为各位意想不到的缘由,翻了又翻,借据上的数目每次都不一样,契据上的官印却依旧红的令人刺眼。
知州府的官说,官印为大,印在证在,其余皆不作数。
“后来,家妹偶得结识了位年轻的公子,那晚回来跟我说,要去上京谋生意。”秦二想到这儿,很是懊悔,“我当时极为反对,却如何都拦不住她,或许是我的私心,因为……债实在是还不完啊。”
李净问:“然后呢?”
“之后数月的了无音讯,他们在上京的事我一无所知,之后青州忽然暴起一众流民,他们遭受新政苦不堪言,成群结队要去上京告御状,不过很快就被官府压制。”
官府每日都会张贴告示,今日一处贼匪暴动,明日又一方流寇祸乱,那一段时日里,官府日日都尽心竭力,处置着祸害百姓安危的“贼寇”。
青州修葺河堤已久,工期长,工钱少,修堤的兄弟当中,有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别处的工钱,高出整整一倍,许多壮丁连夜罢工,向官府讨伐。
秦二修河堤多年,那些兄弟一向与他关系好,也尚有一袭话语权。
“某一日,孙通判忽然找上门来,带来我妹妹的一根手指头,说青州去往上京的官道上,出现了许多流匪。”秦二语气渐冷,“可若是流匪,又怎会正大光明走官道。”
朝堂修堤的银两是一批一批发放,修河堤一事怠慢不得。为避无利可图,孙平让他稳住修河堤的兄弟们。
他们打心里觉得秦二好,愿意听秦二的话,因此,秦二轻易哄骗住他们,他赞许官府作为,说只是时日问题,断不会亏待他们,一至河堤修成,酬劳必然丰厚。
而后,一众兄弟纷纷埋首,愈发卖力的苦干,心中无限的憧憬,兴许至年后,妻儿与孩子还能吃上二两肉。
“庆幸的是,我妹妹那日忽然捎信回家,说自己逃出来了,需要一些银钱。”他那日早已安排妥当,等凑够了银钱,便可不用再对孙平虚以委蛇,他要将真相告知兄弟们,然后带着妹妹离开青州。
“孙平曾许诺过我,必保家妹一命,她怎么会死呢?”
李净沉默,然而事实是,秦阿语一案在上京虽算不上什么大案,却因大理寺与御史台相争,流言不少。吴祥远与上京城的人有来往,就不会不知道。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良久,一旁柳砚开口问道:“你可知,她为何突然急需用钱?”
秦二摇头。
“那你可知,和她一道去往上京的男子,又是谁?”
秦二努力回忆着:“我只见那人一面,长得白白净净,他说他姓梁,是位云游四野的医者。”
李净顿时哑然,她看向柳砚,下一瞬脱口而出:“梁大夫?”
梁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