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的这样说?”曾葭满脸不解,再次装出来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之前和李鸿待在一块的那个人就是你吧。”裴沫认定道。
这么多天,就算是在迟钝也能反应过来,为什么他清楚那个人来自哪里,为什么玉冠楼的老鸨衣服不知情的模样,就算是性命的威胁,也只敢把剩余的全部罪名都推到杜鹃身上。
只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在场,在现场。
所以她不敢找其他人,只能找了一个最为木讷的杜鹃。
还有对于他从玉冠楼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如此上心,稍微想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蹊跷。
他最好几天还跟着她们奔波,想来早在心里嘲笑过不知道多少次。
曾葭隔着御案和堆叠的奏折望向裴沫,女孩眼中一片澄澈,完全没有被戏耍后的恼怒,两人像是日常交谈一般对视。
本来已经做好了他抵死不认,出乎意料,曾葭低低一笑:“娘娘的聪慧倒是出乎臣的意料。”
裴沫拿着奏折看,也没有怪罪,语气平淡,简述一件微乎其微的事,“霍理是你颠覆霍咎的手段。”霍理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曾葭站在原地,不置可否。
“你怎么知道他是先帝之子。”即便是出自临南,可那时候先帝微服私访,也断然不可能张扬在临南叫喊。
大理寺少卿咧了咧唇,漫不经心说出的话让裴沫的手一顿。
他道:“可能是因为霍理他的娘亲是我的亲姐姐。”
曾婉本就是临南土生土长的商贾之女,没进过繁华的皇城,爹娘离世后,家中商铺都是交由她打理,不算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某次出行,遭遇了流寇,那时候微服私访的霍玖出现救了她,自此芳心暗许。
男人走后,曾婉才发现自己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瞒着曾葭让他来皇城科考,等回去的时候,甚至没有见到姐姐的最后一面,莫名多出来的外甥也一无所踪,殿试面见皇帝的时候,惊觉这便是姐姐等了多年的男人。
他想找皇帝对峙,想要问他为何辜负自己的阿姊,霍玖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在他旁敲侧击中,他视若性命的血亲不过是皇帝微服私访的过客罢了。
他没有办法开口,因为那个孩子失踪了。
一切都没了意义,就像阿姊临终前给他带的信,让他好好过活。
“本宫很是好奇,既然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外甥,为什么放任他被本宫带走。”他明明有机会将他藏起来,派人看守也好,找人提前带走也好,总之,有一切的办法让他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他出现了,就像是故意的,故意把他送到了她面前。
“娘娘可知道当初临难的祸患不止在去年,早在更久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曾葭敛去了面上吊儿郎当的笑意,带着一股嘲讽娓娓道来。
“不仅仅是临南和严州,还有很多很多,可是哪一个得到了真正的处理,哪一个不是处理了百姓,而不是吃人的官员,大昭的病深入骨髓。”
“本来是想换了的,可惜娘娘太过聪慧,令臣看到了希望。”
“霍咎不清楚吗?”
“陛下?陛下当然是清楚,他与娘娘一般聪慧,但是臣在他身上看不到希望。”曾葭又恢复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
霍咎不能说是荒怠政事,但他心狠手辣,无论是对谁,天下需要一位仁君,而不是唯我独尊的暴君。
原先他是想辅佐他的外甥,先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还没来得及出手,裴沫就出现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朝堂之上,即便是有人骂后宫摄政她也毫不在乎。
本来以为只是像史书当中所写的,后宫摄政为了权利而吹皇帝枕边风。
可真当她开始实行女子参与科举,批阅本该是皇帝的奏折,曾葭知道。